染上一絲亮麗的影子,她深深埋藏起來的臉龐顯出了難得的笑意。崇軒也笑了:“你又怎生知道我必向南?”丹真淡淡道:“先是少林,再是武當,江湖中的大派,也就剩下峨嵋了。天羅教下一個目標,難道不是南下的峨嵋山?”崇軒笑了:“你說的並不錯。天羅教的下一個目標,的確是峨嵋,而我也的確是要去南方。那你又為何要往北呢?”
序曲 秋風一葉洞庭波(2)
丹真並沒有回答他,她盈盈的目光直視著崇軒,在溫和的夕陽光照下,她的聲音也變得柔和起來:“如果是我求你不去南方,你肯不肯答應?”崇軒似乎沒有料想到她這樣問,他的聲音變了,變得有些像丹真方才的語調,淡淡的,漫不經心的:“這並不是活佛所應說的話。”這淡淡的語調,正是一種隱藏,每當他採用這種語調的時候,那就是他開始說謊的時候。丹真非常知道這一點,因為她也有這個習慣。他們本就是同一類人。丹真凝視著他,她深邃的目光似乎想穿透崇軒的瞳仁,直看透他的內心,但崇軒重瞳光芒變幻,卻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穿透的。她輕輕嘆了口氣,道:“如果我放棄活佛的身份,你能否真心地回答我這個問題呢?”崇軒臉色變了變,丹真雙目中的柔光陡盛。崇軒似乎不想與她對視,緩緩轉頭,望向山下的方向。他嘆道:“就算我不去,峨嵋派的命運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因為因為耕耘總是在收穫之前就完成了,我過去,只是看一眼我的果實而已。”丹真目光漸漸黯淡下來,夕陽更沉,將周圍渲染得有些陰森森的,丹真輕輕道:“那看來我只能往北去了!”崇軒的目光卻忽然一變,然後緩緩收回,在他的瞳仁裡面匯聚成閃動的重疊旋繞光華:“你不必走了,我也不走。”丹真一怔,道:“為什麼?”崇軒放顏一笑,道:“因為有人留客。”就隨著他這一聲,對面的山坳處,突然緩緩走出一個人來。天還沒黑,這人卻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他那野性而健美的身材。他一抖動,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輕輕顫動著,渲染出狂放而精緻的力量感來。而他,也不是一個人走出來的。整座君山,連同洞庭的波浪,甚至天上微微露出來的星斗,都被一種奇異的規律左右著,與這個人統一在了一起。他一踏出,整座山,都同他連成了一個整體,帶動起浩瀚的氣勢,滔天蓋地般壓了過來。一時天上的星斗彷彿都眩亮了起來,與腳下的大地組成天羅地網,轟然塌下!崇軒的臉色更變,他已看出有人伏擊,但未想到這伏擊竟然強大到如此地步!這竟然結合了奇門遁甲、星象算術、攝心追神、行軍佈陣等要術,早就在君山中辛苦佈置,來驟然發動,截殺自己的!這種由人力帶動天行地方,三才渾聚,共營之一擊,已經超出了人力抗擊的範圍,也就是說,天下再無人能夠接住此時的黑衣人之一擊!絕沒有人!那黑衣人腳步踏出,靈活而剽悍,宛如獵豹一般。他那灰褐色的眼睛緊緊盯住崇軒,又彷彿猛鷲看到了垂涎的獵物。崇軒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每一步踏出,兩腳之間的距離都驚人地相同,絕沒有一分一毫的差別,就算沒有這個伏擊之陣,此人也是個極為罕見的高手!崇軒的臉色再變!丹真的目光中也閃過一絲驚異:“波旬?”崇軒目光一閃!波旬?華音閣最隱秘、最可怕的殺手波旬?在天羅教興起之前,華音閣本是江湖中最龐大、神秘的組織。當初天羅教聲勢逼人,武林中人都以為兩派之間必有一番龍爭虎鬥。然而奇怪的是,一任天羅教橫行天下,華音閣卻韜光養晦,不理江湖事務。一時傳言紛紜,有言華音閣前年內訌,閣主暴斃,元氣大傷;有言天羅教與華音閣已暗中結為同盟,共圖天下,然而誰也不知道事實的爭相到底如何。而崇軒卻知道的是,他真正的對手,已終於忍不住出手!而華音閣隱忍數年,這一出手,必然是致命的殺招!那黑衣人波旬的目光一閃,一串裂石般的聲音響起:“崇軒,我要殺你!”驚虹一般的劍氣沖天閃起,悍然的山勢被這一劍扭曲纏繞,形成巨大的刺目閃眩的龍捲,向著崇軒閃飆而來,這一劍,聚合的不僅僅是波旬的力量,而是整個君山,整個洞庭!劍勢之中,有巍峨的君山之氣,又有浩蕩的洞庭之勢!崇軒的臉色極為難看,突然抓住丹真,身化落葉,向後飄去,但那劍勢來的實在太強,太快,轉瞬之間就閃到了崇軒的面前!崇軒冷哼一聲,空著的左手倏然抬起!就在此時,波旬背後倏然竄出兩條黑影,一樣矯健的身材,一樣剽悍的神情,一樣龍捲一樣的劍光,轟然前擊!
序曲 秋風一葉洞庭波(3)
三股劍光聚合,登時增生出無限巨大的力量,崇軒的手才抬到一半,這劍光便破胸而入,怒血箭一般竄出,崇軒一聲痛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