袱和一把劍。她有些呆住了:師傅這回是來真的了,連包袱都給她收拾好了。
那把劍一直是掛在竹軒的牆上的,看上去並不起眼。劍鞘老舊,有些地方已染上了鏽色,而劍柄更是毫無花色可言,不過是纏了幾根鑲金絲的銀色帶子。可是以前師傅卻是寶貝得緊,輕易不讓祁暮碰的。後來對她說,等她練成迴風十三式,便將這把劍送她。“這劍的名字叫慕雲,倒也配你的名字呢。”
祁暮嘆了一口氣,拿起地上的包袱和劍怏怏地回了房。她做好了早飯,送到竹軒,叫了幾聲師傅,裡面一絲動靜也無,只好放到了門口。自己回到廚房,沒精打采地吃了幾口,收拾了碗筷,又轉回了房間。
包袱裡有一些銀兩,一套新衣,從白色的中衣到青色的外套,一應俱全。她也沒細看,又翻出自己常穿的幾件衣服塞進包袱,想了想又將慕雲也塞了進去,那劍只得一尺六寸,塞進去了也看不出來。
然後她將包袱斜系在身上,去竹軒門口去和師傅道別,房內依舊沒有聲音,但她剛才放在門口的早餐卻是被拿走了。她也不再多說話,伏下身來磕了個頭,便往院外去了。
祁暮是按著師傅的吩咐按時地滾下山了。不過到底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這山就下得有些磨磨蹭蹭,總還指望著走到半道上了,師傅在後面叫她回去。可是就算她走過了張家村,走到了山腳,奇蹟還是沒有發生。一路蹭下山,就已到了末時。
看看略有些歪了的日頭,下了山的祁暮有些失措地坐在路口。往左是落霞鎮,往右是條官道,不知通到哪裡。她不知道下了山自己該到哪裡去,於是想乘著歇腳的時候,好好想想她的江湖路。
要不,先回家?可是她對家的印象還真是有些模糊了,這也不能怪她,她離家的時候才七歲。只知道自己家住在北狄都城上京,父親是懷義王祁炳輝,皇上的親弟弟。
七歲那年,她在懷王府後園跟三哥放風箏,三哥叫她舉著風箏在前面跑,她就舉了個風箏在寬闊的後院中一通猛跑,等風箏上了天,她還仰了個腦袋邊看邊後退,結果一下撞到一個人身上,被絆了一跤,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她撞到的是個穿黑衣的中年男子,那人將她從地上一把拎起,順手就捏了下她的肩膀與胳膊,轉頭就對後面跟著的父親說:“這孩子,骨骼倒也清奇,應是練武的好料,雖說是女孩,力氣倒也大,不如由我帶了去。”
剛才還笑嘻嘻看著他們玩的父親的臉就僵在那裡了,靜默了片刻才說:“蕭兄,這個,本王僅此一女,她母妃疼她疼得著緊,恐怕輕易不肯讓她離開身邊,這事,還容我想想再說。”
那人道:“也好,我也不能長留,我在容必居等你七天,你若肯了,便知會我。”
懷義王妃自是千不肯萬不肯的,說:“女孩子家的,學什麼武功,我可不想女兒將來練得五大三粗的,那還怎麼嫁人?”懷義王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可是五日後,懷義王還是親自將她送到了容必居,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時聽到父親跟那黑衣人說:“你帶她走吧,想來還是你能保她周全。”又回身抱了她哄道:“暮兒乖,以後跟著蕭師傅好好學武功,父王每年都會到雪峰山來看你的。”她年紀雖小,卻看出父親眼中濃郁的不捨和淡淡的絕望。
父親走後,那黑衣人抱過她,擦了她的淚,和顏悅色道:“暮兒,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師傅了。我們要回雪峰山,那山上可好玩了……”
他們走了二十多天才到的雪峰山。可是自那以後,她再沒見過父親。她只知道父親和師傅有書信來往,每每她提到家人不來看望,覺得傷心時,師傅便說:“雪峰山豈是常人能找得到的。你既在這裡學藝,當然是要專心學,見了家人會分心。你放心吧,你學成了,自然就能見到他們了。”
時間長了,她便也慢慢地不那麼想念父母和兄長了。
如今師傅放她下山,她從迷茫中醒過神來,忽然就十分迫切地想回家。她想念父親寬厚的手掌,母親溫暖的懷抱,還有哥哥們寵愛的笑容……
她清點了一下她的資產,包袱裡碎銀加銀錠總也有二十兩,買馬的話,那她一路的住宿吃飯便要成點問題,如果步行,那銀兩足夠她吃好住好。她決定還是走路,順便也可以在路上練練她的輕功。
包袱裡好象還有一封信,但她也無心詳察,心想,不如到落霞鎮住了店後再細看好了。
她其實沒什麼出門的經驗,師傅只帶她出過一趟遠門,也是在她七歲那年冬天,師傅帶著她去了一趟師祖所在的棲鳳山,因為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