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太多力氣。
以景數為脈絡,在書院裡建起商學和土木工程兩門學科,這是王衝的初步計劃。至於這兩門學科能不能招到學生,養不養得起書院,這還是後事。先得把教材和師資建好。
在這兩門學科之外,王衝還有很多讓書院以教養教的點子。比如把八難挖來書院,開一門武學,把jīng於易數堪輿的人與jīng於易學的人拉作一處。開一門“先天太極風水學”等等。不過鑑於王衝就一個人,而這些想法又太跳脫,要花太多中間功夫,現在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治事堂是根。經義堂則是主幹,王衝還指望海棠社一幫人。乃至以後十里渡書院的學生能身居重位,他好坐享富貴。拋開積極的一面,對王衝來說,這座書院也是他rì後的依靠。“chūn天種下一地腿毛,秋天收穫一林子大腿”,這濃濃懶念依舊深埋於王衝心底。
因此經義堂的課程就是奔著出仕去的,照搬官學,學大經和兼經。不過學生們還要兼習一門治事之學,商學、營建,乃至其他實用學問都可。而當治事堂開張後,學生也要兼習一門經義。
就這一點來說,就如早年安定先生胡瑗在國子監所立經義齋和治事齋一樣,書院的學科設定也非王衝別出機杼,都是拾前人牙慧,只是對“治事”的範圍作了擴充而已。
但是十里渡書院的經義堂與官學還有很大不同,此時的學生們不是單純地學,而是以溝通乃至爭論為主,更接近於學社而不是學校。這也是王衝所願,收穫一地大腿終究只是奢望,能出幾條就是老天爺保佑了。其他的學生,留校的越多越好。
這個目標現在正面臨一個難題,那便是“一道德”之下的“學出於一”。也就是說,新學、洛學、朔學、關學、蜀學,到底該遵哪一學?
從明面上講,當然只能遵新學,可新學本身就有缺陷,其他學派依舊支撐著舊黨,穩穩佔住士林輿論,學生們還各有各的學思根腳。只是將書院辦作“官學預備班”,機械地灌輸新學經義,教大家怎麼考試,又何必立起一座書院。
書院之所以出《平夷策》這樣的時文題,正是基於這樣的考量,希望能摸清學生們的立場和學思,尋找治學的方向。
這事王衝可沒本事掌舵,題目是“十里渡書院”眾山長所出,書院現在有三位山長,除了王彥中,王衝還請來了宋鈞和謝潛。宋鈞是曬書會上就認識的老熟人,謝潛是金堂人,與其兄謝湜一同去過涪州就學於程頤。三人在淨眾寺一起蹲過班房,交情非同一般,又都不願出仕,便一同登上了王衝搭起的治學舞臺。
三人出題摸底,王衝就得當過濾器。學術之爭不可避免,但他不希望把書院爭得分崩離析。眼下這個話題,正是新舊兩黨的分野線,王沖決定先與大家溝通一番,替大家找到更多的共識,再與三位山長商榷。
海棠社一幫骨幹正在忙治事堂的教材,王衝一到,召集眾人就策文作溝通,爭論一觸即發。
“蠻夷與禽獸何異?刀槍不舉,談何教化?就得先立威,再施德!威不至,德亦無用!如當年司馬溫公那般,自廢武功,以退為遠夷之策,只圖一時清淨。待蠻夷貪yù無盡,捲土重來時,再往哪裡退!?”
唐瑋毫不留情地抨擊舊黨的懷柔之策,而所謂的“懷柔”,根底便是對待蠻夷以教化為先。
“立威就得動刀兵,豈是那般容易立的?秀山,你不要以情入事。漢何以亡?羌患!漢之羌略,是立威還是施德?是立威!段熲殺得羌人頭顱遍野,結果如何?”
宇文柏拿出東漢的例子反駁,唐瑋一時語塞。東漢時,儘管有皇甫規這樣的懷柔派,可以段熲為首的強硬派主導了對羌策略,主張殺個乾淨,羌患綿延百年,不得不說是東漢覆滅的關鍵原因。
“秀山,舉西夏和司馬溫公之例不妥,西夏不是蠻夷,是具法之國。平rì將遼人稱作北蠻,只是意氣而已,遼國也不是蠻夷。我們是論對夷之策,而不是勝國之策。”
範小石修正唐瑋的觀點,將話題範圍作了界定,聽到這話,王衝深有感慨。終究不是漢唐啊,北面壓著個歷史更長的遼國,還跟對方立下了澶淵之盟,宋人對於華夷之辯,態度不得不復雜。
“秀山,只說對夷之策,我們可跟漢時沒什麼區別啊,你可沒罵對地方。”
鮮于萌湊起了熱鬧,這話不少人還曬然一笑,王衝都覺得太過粉飾了。
“我們待蠻夷,歷來都是作亂之夷殺,有利之地奪,何曾軟過?只有蠻夷憋屈時,我們宋人何曾憋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