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一怔,“你是說老夫人——”會在今天有所行動?
謝向晚點了下頭,道:“我也不太肯定,但心裡卻慌得厲害。二爺,待會兒不管出了什麼事,您都不要急著開口,先看看再說。”
陸離低頭想了想,“好,我聽二奶奶的。”
說話間,夫妻兩個腳下不停,跟著大部隊一起趕往寧壽堂。
進了院門,謝向晚就發現了異常:院子還是那個院子,服侍的奴婢還是那些奴婢,但不知為何,整個院子都透著一股子蕭索。
見了老夫人,謝向晚又吃了一驚,前兩天聽說老夫人有可能派人害死兩條人命的時候,謝向晚就在想,老夫人應該還是跟過去一樣,囂張、霸道以及陰狠。
但眼前的老夫人,卻消瘦、蒼老的厲害,幾個月的功夫,她似是老了好幾歲。鬢邊的頭髮已經全白了,眼角、嘴角佈滿細密的皺紋,面板也沒了光澤,彷彿一個風乾了的橘子皮。
這……是老夫人?那個說話間就能要人性命的老祖宗?
可為什麼一副遲暮老嫗的模樣?!
小齊氏被關了好幾個月,這是頭一次出寧福堂,也是頭一回來見老夫人,當她看清老夫人的模樣時,眼淚唰的就流了下來,顫抖著雙唇,“祖、祖母,您、您這是怎麼了?”怎麼就老成這個樣子了?
陸元也紅了眼眶,三兩步跑到近前,拉起老夫人乾枯的手,低聲泣道:“祖母~~”
老夫人扯了扯嘴角,硬擠出一抹笑,反手握住孫子的手,“這孩子,都是做父親的人了,還跟祖母撒嬌……祖母好著呢,看到你們都好好的,祖母便更高興了……”
陸延德看到老夫人的時候,也有些意外,有些愧疚,但一想到被老夫人逼得躲到莊子上幾十年不能回家的生母,一想到自己空有國公爺的名頭卻被嫡母、庶兄庶弟擠兌得全無國公爺的體面,心底的那絲愧疚立馬消失不見了。
輕咳了下,陸延德不悅的說道:“好了。大過年的,沒事兒哭喪個臉做什麼?沒得平添晦氣!時辰差不多了,該去祠堂祭祖了!”
老夫人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厲色,抓著陸元的手用力收緊,佈滿老年斑的手背上暴起根根青筋。但很快,她又恢復了常態,點頭道:“國公爺說的是,祭祖是大事,斷不可誤了時辰。”
老夫人作勢要起身,陸元機靈。趕忙站起來。伸手攙著老夫人。
小齊氏也乖覺,快步走到另一邊,夫妻兩個一左一右的扶起老夫人。
陸延德不再多言,直接領著一家大小往寧禧堂西側的一棟三進院落走去。
這裡便是陸家的祠堂。三進小院。房舍不多。卻很是精緻。四周花木扶疏,一條石子甬路從門口向裡延伸著。
陸延宏、陸延修兩兄弟也帶著各自的家眷前來祭拜。
梅氏早已命人提前開了祠堂,灑掃停當。擺了器皿和各色貢品,香燭也都準備得妥妥的。
屈氏和袁氏見了,平日裡再不待見梅氏,也忍不住在心裡歎服一聲:不虧是國公府的當家夫人呀,辦事就是穩妥周到。
老夫人打頭,領著眾兒孫、兒媳婦、孫媳婦進了祠堂。
祠堂正堂是五間,沒有隔斷,北面牆壁的正中掛著陸氏先祖元德公和夫人陳氏的畫像。畫像下面則是一層層的牌位。
謝向晚剛嫁過來的時候,曾進來過一回,也見識了陸家的‘家世’——有名有姓有功勳的祖宗就有一大串,果然不負世家望族的美名啊。
左昭右穆,男東女西,陸家上下,老夫人為首,一起拈香祭拜先祖。
這時,陸延德已經悄悄命人將孫老姨奶奶請了來,混在女眷那一邊一起叩拜。
行完禮,丫鬟們抬了兩把椅子進來,老夫人和陸延德坐在堂前,陸延宏、陸延修兩兄弟站立兩側,陸元、陸離等一眾人等紛紛像長輩行禮。
大周致力於恢復古禮,周太祖又極推崇漢唐禮儀,是以在除夕這日祭祖的時候,多加了一些唐時的風俗,即祭拜完祖先,家裡的晚輩要向長輩敬奉屠蘇酒。
陸延德雖是家主,但在老夫人跟前,他還是個晚輩,是以他最先給老夫人敬酒。
早由丫鬟捧著托盤走上近前,陸延德站起來,雙手捧起一盞,來到老夫人近前,屈膝跪下,雙手舉過頭頂,恭敬的說道:“兒祝母親福壽安康!”
話剛說完,西側的女眷那邊便響起了一聲輕啐,“呸!”
聲音很輕,但祠堂裡很安靜,是以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老夫人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