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開口,姚元崇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立刻就衝口喚道:“大王……”
雖然他只喚了一聲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李輪卻已經明白他的意思。輕輕壓了壓手 ,李輪笑問:“元元是從姑母處直接回來了?”
李元聞言一愕,轉念一想卻明白了阿爺的意思。想了下,她便笑道:“女兒不是從 姑母處回來的,因姑母那兒發生了點兒事情,女兒便隨表哥去了洛水邊上賞桃花,倒是 姐姐,還留在姑母處。”聲音一頓,她依著李輪的示意倚在羅漢床的邊角上,笑吟吟地 拉了阿爺的手臂搖晃道:“阿爺,女兒今日在洛水邊上還遇著了安樂姐姐帶了一群貴女 踏青,還隱約見著有武家延秀表哥呢女兒還從安樂姐姐手裡為您贏了一架漆木鑲玉屏風 呢”
“看你這傻孩子,真有那麼好,自己留著把玩便是,阿爺還貪你那寶貝?”李輪溫 言淺笑,拍著李元的手,看似很享受這難得的天倫之樂。
可兩個謀士卻是有些急了。目光一對,豆盧欽望輕咳一聲,姚元崇更是直接出聲道 :“大王,”李輪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姚元崇見此,便也不再拘禮。直接 拱手笑道:“敢問縣主,未知公主府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李元一笑,心裡卻暗道:果然是阿爺的智囊,什麼話一聽,就知道抓住重點。只是 ,別就那麼把安樂的事略過去啊若是以後真有什麼事,她可還指著阿爺護她呢輕咳一聲 ,她淡淡道:“姑母那裡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我卻是不知。只知道好象是姑母的哪個朋 友出了什麼事,表哥很生氣,說是……”聲音一頓,她適時地垂下頭露出羞怯之色,好 似有些話不好說出口一樣。對面的姚元崇見此,雖然著急卻也不好追問。只能聽著李元 訥訥地又道:“過後好象、好象有張侯求見姑母……”
“張侯?莫不是張易之?”這次連豆盧欽望都坐不住了。看看李元雖然覺得不大好 說,卻仍是含蓄地問道:“縣主可曾聽到公主與張侯說了些什麼?”
李元搖頭,靦腆地笑。雖然按阿爺的意思把所見所聞說了出來,可到底有些事她不 能細說的。便不是為姑母,也要為皇家留七分體面。
豆盧欽望皺起眉來,低頭想了想,便笑著對豆盧氏道:“柔兒,你陪縣主去玩吧”
豆盧氏聞聲,卻沒有應聲,反是轉目看向李輪。李輪垂目沉吟片刻,抬起頭來卻是 淡淡笑道:“元元留在這裡多聽聽也好。”
這樣的話一說出來,豆盧欽望和姚元崇臉上便都現出不以為然之色。可礙於李輪, 卻不好反對。倒是李元,乖巧地應了一聲,便跪坐在床上,雖是做出傾聽之色,卻是一 直保持著安靜。
姚元崇看了一眼李元,想想,便不再避諱,直接道:“大王,張易之那廝與公主原 本就有舊。此次若是公主與他再續前緣,那魏公豈非在劫難逃”
李輪一笑,眼角卻是有意無意地掃過李元。見她神情不顯尷尬,反倒是有些不認同 地掀了掀眉,唇角的笑意便更深了幾分。他所有子女中,最關注的反是這個近幾年才與 他親近起來的女兒。所以見到李元這一掀眉,就猜出她必是有什麼事情並沒有完全說出 。
想想,他擺手笑道:“姚公多慮了,這些年來,令月早與張氏兄弟反目,就是面上 還說得過去,可她心裡何償不恨。只是張氏兄弟勢大,再如何也不能完全翻臉。若不然 ,去年她也不會尋我一起向大家舉薦張氏兄弟為王了。反倒是大家的心意頗為難測,若 說仍是寵信張氏兄弟,可為何卻是回拒了我們兄妹的請求呢?可看現在單隻聽張氏兄弟 一言便要罷相問罪又不象是已經厭了他們……”
抬手按了按太陽穴,李輪也頗有些頭痛:“我聽聞大家近日身體不好,可偏偏卻不 肯宣詔我兄弟入宮侍奉。如今她身邊只有張氏兄弟在旁,我著實有心放心不下……”
豆盧欽望捋著鬍鬚,忽然幽幽道:“某雖比大家小了幾歲,可也已過了古稀之年。 雖不敢揣摩大家心思,可自忖我日所思,卻怕自己身後子孫不賢敗了家業,又恐他們太 急,竟是等不及了……都說年紀大了什麼事都看得淡了,可這世上又有哪個是想死的? ‘人生似幻化,終當歸空無’。說得容易,可當死亡真的來臨,終究還是怕的。”
李輪默默聽著,若有所思,卻不曾回應。
姚元崇卻是一嘆道:“聖人如何想且不去說了,大王、豆盧公,此刻還是想想,要 如何保全魏公吧若是魏公此次被害,那張氏兄弟的氣焰就更囂張了。”
李輪淡淡應了一聲,平聲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