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一聲大喝,幾個樂師嚇得手也抖,腳也顫,卻又不敢隨便停下,彈出來的曲調 更顯慌亂。曲子一亂,幾個舞娘的舞步便也亂了,一時間帳中便有些紛亂。
那些貴女有忍笑不俊的,也有指點薛崇簡的,可更多的卻是看著李元二人的舉動。 雖然同樣聽不清楚兩人究竟說了什麼,可這些女人卻不比薛崇簡關心則亂。哪怕就是看 也能瞧出那兩人的互動頗有些奇怪。
“真是古怪,郡主居然在投壺上也能輸給相王府家的那個崇昌縣主……阿武,你與 那縣主可熟?”
武貞兒垂下眼簾,只是淺笑:“我同相王府家的九娘不熟,只是她一向是個不喜歡 生事的……”
她這一句話出來,身邊便立刻有人低笑,順便用怪異的眼神瞧她:“這話你可莫在 安樂郡主面前說,小心她惱了你。”
武貞兒目光一瞬,抬眼瞥了眼那頭背對著她的李裹兒便又轉過頭去遠遠地望著正與 王慧君說笑的李隆基。目光深沉,似隱著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隱隱聽到身後諸女的竊竊私語,雖然聽不真切,卻讓李裹兒心頭更覺煩躁:“一群 蒼蠅……”低喃出聲,她抬眼看著李元,忽地一聲冷笑:“我從前只當你是個膽小怕事 沒主見的醜丫頭,可沒想到原來你除了在正旦宴上躲起來哭之外還竟有這樣威脅人的本 事”
臉上一熱,李元臉上的笑容也有幾分僵住。忍不住有片刻的恍惚:是啊,她是個在 正旦宴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去注視高高在上的武皇的膽小鬼可是,哪怕曾怕得哭,怕得 總是想去茅廁,怕得整夜整夜無法入睡……她,還是會長大的。會大到足以去正視那個 她一直懼怕卻連面容都漸漸抹糊的人。
“姐姐,我何曾說過威脅你的話呢?”低聲呢喃,甚至還帶著三分軟弱之態。可李 裹兒卻只是冷笑:“你以後不用再在我面前做出這樣可憐的模樣,我也不會再信。李元 ,你的膽子是大了可惜你還是看錯了我。你就是知道了我和武延秀有私情又如何?你以 為我就會怕了,受你擺佈嗎?別做夢了,哪怕你現在就大聲叫出來又算得了什麼?別說 這些沒幹系的女人,就是武崇訓知道了我又有何懼?”
說著話,她已轉過身去,猛然投出手中最後一支箭矢。箭疾如飛,筆直地射入金壺 ,卻力道未洩,帶動金壺也搖晃了好一會才漸漸穩了下來。
李元望著冷眼望來的李裹兒,目光微瞬,笑容有了幾分苦澀。或許,她到底還是過 於急躁也太看重自己了。或許,有時候,並不是手握他人秘密就能為自己帶來好處吧?
嘴角微微牽起,她側過半邊臉,淡淡道:“姐姐教訓得是。只是,我不明白,若是 姐姐不怕我到處胡說,為什麼還要想方設法地迫我投壺為戲呢?”輕輕笑了一聲,她慢 悠悠地道:“是啊,不管事情鬧到什麼地步,姐夫也不會怎樣,可是梁王呢?”
看著李裹兒瞬間變得難看的臉色,她的笑容更盛。
寧被人知,不可被人叫破。別說皇室王族,就是豪門權貴,暗地裡的勾當多著了, 可只要沒有被說破,大家臉面上過得去,那事情也就能過且過了。
“可惜了,延秀表哥若不是沒了父親,說不定也不用懼堂叔三分了。”說得輕描淡 寫,可李元眼中卻掩不住那一絲陰厲。
看得清楚,李裹兒心中一動,倒是生出幾分忌憚之心。
要說武延秀死去的父親魏王武承嗣,可能李唐皇室中不恨他的人還真是找不出來。 當年武承嗣為了爭太子位,可算是武氏剿滅李氏皇親的先鋒軍。其中李元的生母和嫡母 都是死在他的謀算之下。若不是後來武皇令李、武二氏結盟立誓永世修好,又立了父親 為太子,活活氣死了武承嗣,還真不知那個魏王會不會真有朝一日登上太子之位呢“李 元,你莫要以為我真就因此懼你三分……”李裹兒咬著牙,強壓下心頭怒火。可是,她 一句話還沒說完,李元就轉過身去,手臂一揚,竟是把手中箭矢直射而出,正中金壺。
聽到身後傳來薛崇簡的叫好聲,李元抿唇一笑。轉過身歪著腦袋大笑道:“裹兒姐 姐可想好要讓我選什麼寶貝了嗎?嗯,真是什麼都可以嗎?如果這樣的話,不如就把姐 姐那架新得的漆木鑲玉屏風送我好了”
李裹兒一愕,看著李元燦爛的笑臉,雖然覺得有幾分肉疼,也不得不笑著答應。見 李元歡笑著就要往李隆基處奔去,她心中大急,顧不得眾人看著,上前一步,一把抓住 李元。
轉過頭來,李元眨巴著眼,嬌嬌弱弱地問道:“姐姐難道是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