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雖然已經年過不惑,可李白乍聞此言仍是立刻掀眉而起。“公主也不必激將,我李 太白今日便去辯那蠻書”
李持盈聞言淺笑,也不說話,直接便命人備車,又叫小黃門上前攙扶李白,卻被李 白揮手推開。
“去為李翰林準備新裳。”她吩咐朝光,李白卻冷哼道:“不必公主莫非嫌白腌臢 ?”說著話,也不待李持盈答話,人已跳上馬車,舒舒服服地靠在李持盈一慣坐的軟墊 上。
朝光看得臉都快綠了,待要出言喝斥,卻被李持盈笑著攔住。笑著走上車,李持盈 似乎全不在意,甚至眼角都沒瞄過一眼被一身水淋淋的李白弄髒的隱囊。
因為她自若的神態,李白原本還有些挑釁的眼神便有些收斂。年過四十,雖然仍然 放任不羈,可比起年少時到底還是不同。
沒有看他,李持盈只是淡淡道:“不覺得冷嗎?雖是春暮,可這樣一身溼小心生病 。”
李白一愕,沉默著沒有說話,看了李持盈半晌,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卻最終又什麼都 沒有說。
直入大明宮,李持盈並沒有象往常一樣讓李白步行入內,而是喚他一起換了車駕。
站在含元殿的玉階下,李持盈仰望著那魏巍的殿宇,在心中低聲嘆息。雖然曾經走 過這龍道,也曾進過含元殿,可在朝會時登上這龍道,卻還是第一次。
她這一生,都在謹守“女子不幹政”的戒律。雖然活得不似長輩般肆意,可卻也算 逍遙。至少,她是大唐中活得最長壽的公主。富貴而不長壽者太多。像豆盧阿母,前年 以80高齡逝世者,已是罕見。或許,她也可如豆盧阿母一樣,活得長壽吧?可是,為什 麼,隱隱在心中又覺有些不甘之意?真地就這樣了嗎?
忽聽得一聲清叱,她抬起頭來,便看到一個捧著玉板的年輕青衣官員,指著李白大 聲喝斥衣著不整,有失體統。
知道這是八品的御史大夫,雖官位低微,卻可在殿前直奏。李持盈雖不覺有異,可 見李白的臉色發青,便笑道:“非常時刻,執非常之事,這位大夫莫要太過迂腐了。”
那年輕的御史大夫施了一禮,雖不再說話,可看向李白的目光仍帶有不屑。
李白卻似乎根本沒有留意到他,目光仍是發直地望著前方。李持盈一想,便笑了起 來。李白任翰林供奉待詔,便是奉詔平時也是往南內去的,卻是與她一般,第一次參加 朝會了。
把那一抹笑意隱去,李持盈望著李白越來越亮的眼睛,笑著垂下眼簾。
昂首入殿,李白躬身施禮,雖禮數週全,可那身溼衣和一身酒氣,卻讓滿殿中人都 皺眉。
“陛下,李翰林如此君前失儀,實在不妥。”李林甫冷眼望著李白,沒有半分溫色 。
早年李白入京行卷,京中許多權貴都得了李白的詩文,可偏偏李林甫卻從未收到。 所以兩人雖是同姓,又都往昭王血脈上攀扯,卻一直都是死對頭。
揮了揮手,李隆基只淡笑道:“無妨,李卿可上前來。朕今日收到渤海國國書,還 未細看,可巧李卿來了,便為朕看上一看,朕也就不用再傳喚翰林們上殿了。”
聲音溫善,可望向李白的目光卻是冰冷。李白見了,自知這封蠻文,他若辯不出來 ,那他的前途就要毀於這含元殿中了。
雖然心中警醒,可他的神情卻更顯高昂。一聲應諾,便緩步上前,不過十數米之距 ,卻是悠哉遊哉,仿如漫步閒庭。且神采飛揚,帶著極強的自信。
李持盈望著他的背影,不禁抿唇淺笑。緩步向前。她是一品之爵,又因身份特殊, 是代皇家侍奉先祖而入道的女冠。雖然從前沒有出現過朝會之上,可此刻卻自然是要位 列前面的。
李隆基目光一掃,只是淡淡點頭,卻轉頭與高力士低語數句,高力士便親自捧了一 張胡床,放在玉階下的第二層臺基上,請李持盈坐了。
這樣的舉動,便立刻引起那昴首立於階下的渤海國使者的注意。只是那滿臉絡腮鬍 的男人冷眼看了李持盈兩眼後,便又轉過頭去,被正審視著那封寫在羊皮捲上的國書的 李白。
“那唐人,真能認得我國國書?”在使者旁邊的通譯沉聲問著,神情間也是傲慢無 比。
李白挑眉,冷笑道:“小小一封蠻文,有何不認?”說著話,突然轉過頭去,大聲 道:“陛下,求準臣代陛下回此國書”
李隆基目光一閃,雖不知李白是否真的能認得這蠻文,卻立刻便笑道:“准奏,賜 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