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急,偏含元殿中,那蠻使已侯多時。無奈之下,他只得匆匆上殿,臨 去時,叮囑李持盈:“元元,你與尋李太白有舊,又一力舉薦他,此刻倒要勞煩你了。 ”
雖然沒有把握,可此時,李持盈也不好拒絕。別了李隆基,她便直奔李白飲酒的酒 肆。
李白醉倒的卻是一間胡姬所開的酒肆。李持盈一進門,便聞到燻人的酒氣,忍不住 便問那偷笑的胡姬:“李太白到底喝了多少?”
那金髮碧眼的胡姬卻說得一口流利唐話。聞言便笑道:“小店這一月,都要無酒可 賣了,這位娘子,你說他喝了多少呢?”雖然見李持盈身前身後奴婢成群,可這胡姬卻 是不怕。“這位娘子,你可要替他付酒錢?他醉倒時說過總會有人替他付錢的。”
李持盈又氣又笑,可酒錢卻付得爽快。那胡姬大樂:“這酒鬼倒沒說假話,若是我 收不著錢,看我以後可還賣他一滴酒。”
“酒鬼?”李持盈不禁笑起來:“人都說他是酒仙,酒醉成詩,乃是天上被謫下凡 間的神仙。怕只有你這小娘子才說他是個酒鬼。”
“能做詩又怎麼了?還不一樣是酒鬼?難道他會做詩,喝了酒就不臭,吐出來的穢 物就便成黃金了不成?”那胡姬冷笑,看李持盈過去低聲輕喚,便大笑:“你這樣怎麼 叫得動酒鬼呢?倒不如一盆冷水下去,你看他起不起來”。
第三十二章 唐史中不可揭過的一頁(中)
抬起頭來,愕然相望,李持盈再回心細想,不禁發笑。
或許,大唐中,任何一個老嫗都知道李太白的大名。偶爾還會在兒孫輩吟唱時,點 頭微笑。可對於這個異域而來,只關心收益的酒娘而言,眼前這醉得一塌糊塗的男人, 只不過是一個爛酒鬼罷了。
欣賞你才華的人,贊你是謫仙人;不欣賞你才華的人眼中,你也不過是個普通酒鬼 。李太白啊,你可知,這世上哪怕是識文斷字的人,也不盡是欣賞你的。似你這樣張狂 ,全不知收斂,便是今日不被冷落,他日也會一樣……
低聲一嘆,李持盈忽然站起身來,笑道:“朝光,潑醒他”
朝光明顯一愕,可立刻就興奮起來。李持盈一向對這些文人頗為尊敬,鮮少嚴詞厲 色之時。象這樣竟要用水潑醒對方的時候,怕是這一輩子,只能趕上這一回了。
心中大樂,朝光招呼著眾人打水,自己拎起一桶井水,哪管水是溫是涼,直接當頭 澆下。
一桶澆下,甚至不去看李白究竟是個什麼情形,就已經又拎起一桶。
還好,李持盈在旁看著,眼見李白一個機靈,手腳震動,忙出聲喝止朝光。可就是 這樣,那一桶水還是當頭澆下。
李白受此刺激,就是再醉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哈欠”一聲,就睜開眼來。 抹著臉上的水珠,他迷迷糊糊地嘀咕:“下雨了……”
朝光撲哧一聲笑出,叉著腰大叫:“是啊,下雨了雨了,你再不醒說不定還能下酒 呢?”
“如此,浮一大白。”李白低笑著,也不起身,而是又倒在地上,翻了個身,竟不 曾去細看面前的到底是什麼人。
朝光大怒,蹲下身用力拍打著李白,“李太白,你快起來我家公主等著你回話呢… …”
“什麼公主,太白夢會神女,無瑕見什麼公主……”李白嘀咕著,連眼睛都沒有睜 。李持盈垂眉淺笑,揮手退去發怒的朝光。笑著俯下身去低語:“李十二,你那平四海 、定天下的宏願可還在?”
聲音雖低,可李白卻在剎那間僵直了身體。不再是醉後恍惚的放鬆,而是整個人都 繃緊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睜開眼,眼神雖然仍然帶著酒醉的紅絲,卻有些微的清醒。
“玉真公主?”他忽地冷笑出聲:“似白現在這般模樣,滿腹詩書淪為宮廷玩物, 還能定天下?”
李持盈抿唇淺笑:“十二郎若不自己輕踐自己,別人就是再多閒言碎語又有何妨? 十二郎,你若仍有雄心宏志,那現在就是你一展抱負之時。你可知那渤海國使節上的國 書,此刻滿朝文武竟無一人可辯?若此刻你上殿可辯那蠻文,便不只是揚名士林,更為 我大唐揚威,便是蕃邦小國,也要聞你才名而色變了。”
原來還朦朧的眼神漸漸現出一抹精光,李白靜默片刻後突然又問:“既是如此,公 主怎不請那王摩詰出手?白聽說他也是才華橫溢之才,又何懼區區蠻文?”
李持盈皺眉,卻仍坦然道:“摩詰他並不識得那蠻文……更或者,十二郎你也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