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習梧過謙,在蠱王之事上,她的確佔了便宜,習梧給自己的是苗族的至寶,儘管固網已經沉睡,她卻也毫無保留地讓青慎去了雪山取雪蛤之血,而自己呢,給他們的,終究不過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而已。邪神降臨
天下再難尋如此慈善大悲的無私女子,不挾恩求報,卻為蒼生。
習梧復看向龍延拓,卻不待她開口,便只聽盈盈而立面目複雜的男子道:“母后生前常說她愧對一人,給了她生命卻沒有給她應有的母愛,便將若有慈愛都傾力付在我身上,這份債,我遲早都是要替她還的,你有什麼,就說吧!”
她聽著近乎平靜的聲音,竟眼角澀澀地流下淚來,刻滿風霜地笑容裡有掩不盡的欣喜與安慰,蒼老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她還記得我?”
“你是她的女兒,又怎會不記得!”龍延拓垂首,笑了笑,輕輕答道。
“我知道這些,就夠了!”她的聲音令人心疼,“我從未怨怪過她,這下好了,待到了陰槽地府,我便可以與她相聚了,真好,真好!”
玉瀟然一頓,眼淚幾乎欲奪眶而出,她突然間覺得自己是如此卑鄙粗陋,習梧如此,卻從未怨怪過她的母親,反而為她惦記著自己而無限欣喜,而她,父皇因為無奈而錯失自己與孃親,她便怨怪他十六年未曾盡到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
她與面前仁善慈悲的女子相比,果然是低進了塵埃裡。
習梧的聲音打斷玉瀟然的思緒:“我生無憾事,唯有瑜羅我最放心不下!她雖聰慧,卻性子單純,族人又與她多有誤會,所以,我希望在我死後,你們能幫助她在族內建立威信,新的大祭司很快就要出世了,南疆其餘各部一定會藉機在大祭司甄選上大作文章,屆時南疆一定會事端不止,瑜羅年幼,身單力薄,恐怕一人無法應對,族長的穩固和大祭司之位又是一族之根本,本是南疆之人哪部做大祭司都無甚關係,只要是真心造福民眾便可!只是其中牽扯了南疆的一些千年前的密事,致使大祭司轉世之人必為苗族人不可,否則南疆必遭天譴!但七部之人並不知曉,一心對歷屆大祭司出身苗族十分不滿,所以意欲生事!故而,習梧才有此一求!”
對於大祭司的甄選,玉瀟然還是知道一些的,大祭司圓寂之日七日內,在南疆之內所有降生的嬰兒中尋找大祭司的轉世,也就是由各族長老會以南疆秘法考察出最有靈力的嬰兒,只因苗族向來強大,所以每屆大祭司皆是本族之人,這也是苗族長久居於南疆主導之位的根本所在。
想是因為大祭司之事,各族沒少鬥心眼。
而習梧的大祭司之位,本就是個特例,上屆大祭司也就是龍延拓的生母無故失蹤,也不知長老會用了什麼辦法讓習梧坐上了大祭司之位,這習梧但也未曾辜負長老會所託,聰明才智絕不下於其母,也就讓其餘各族無可挑剔,如今眼見其大限將至,各族顯然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重生之雲家千金
但卻不知,這其中到底有何密事,為何大祭司不是苗族之人便會遭到天譴,但看習梧這語氣也不像是危言聳聽,只是既是密事,自不會讓外人知曉。
龍延拓說得不錯,有人的地方就有貪婪,儘管南疆民風樸實,但也掩蓋不了其爭強好勝的野心與私慾。
如果所料不錯,南疆各部的人,今日便會抵達苗族。
瑜羅哽咽道:“習梧姐姐……我……”
“瑜羅,姐姐相信公主和太子都是可託付之人,所以你不要害怕,勇敢起來,好嗎?姐姐也知道,你並非是個任性的人,只是以後姐姐無法幫你了,所以你以後做事要仔細思量之後,再行定奪!”習梧聲音愈加虛弱了。
“瑜羅知道,知道……”瑜羅的聲音雖然哽咽,卻也充滿了堅定,小小年紀,身上擔子何止千斤,想必她以前是因為太過依賴習梧,又極度厭惡強加於她身上的使命才如此。
失去了老鷹保護的雛兒,未必不能獨自翱翔。
玉瀟然重重點了點頭:“大祭司放心,瀟然必定竭盡所能地助族長穩固她的地位!”
“習梧相信公主殿下!如此,我也可安心去了!”她偏首笑道,聲音輕如蚊蠅,又滿目和善看向久立不動的挺拔男子,“母親,她美嗎?”
玉瀟然偏首,看向依舊淺笑,卻看不清眼底深色的龍延拓,只見他近床塌一步,微微俯身,輪廓分明的薄唇輕啟,聲音飄渺空曠:“人都說,我與母親,有七分相似!”
習梧眯起眼睛,微微抬首,似要仔細看清他的模樣,卻因為這個力氣太過吃力而支援不了許久,喃喃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