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瀟然微微頷首:“多謝!”
三人推門而入,向床塌之上看去,身影齊齊一頓。
這……這是大祭司。
如果不是瑜羅在塌邊嚶嚶哭泣:“習梧姐姐,你……你不要丟下瑜羅,瑜羅一個人……一個人怕……嗚嗚……”
那這滿頭銀絲,眉眼滄桑,面容蒼老的老人,誰會相信,是那個眉目慈悲,面容清麗的如煙女子。
短短几日,紅顏不再,姿容已老。
只是,眉眼依舊慈悲輕柔。
聲音已虛弱蒼老如殘鍾:“瑜羅,不要怕,你要學會長大,你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不是嗎?乖,不哭,你是一族之長,你身上揹負著整個苗族地使命,以後姐姐不能再幫你了,你要堅強起來,知道嗎?”
瑜羅瘦小的身影顫抖不止,良久才重重點頭:“瑜羅,知道了!”
習梧緩緩轉頭,蒼白的笑容帶起了唇角的細紋,聲音彷彿已經等待了一生般滄桑:“你們來了!”
“怎……怎麼會……這樣?”玉瀟然震驚得找不到自己的聲音,看著滿頭白髮的習梧,一副不可置信之色。
身側龍延拓聲音平靜,幽幽道:“我母后去的時候,也是這翻模樣!”
“為什麼?”她喃喃道,她知道她大限將至,卻未曾想過,紅顏如此易老,二十三歲啊,即便身死,也該如春花一般悽美凋謝,如秋月一般漸漸消融,而不是,以如此殘忍的模樣,作為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痕跡。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本該如花一般盛放的年華。
“南疆大祭司,自小便通陰陽曉占卜,不僅如此,南疆以巫蠱聞名,養蠱十分兇險,大祭司便擔負著隨時解蠱的使命,妄肆窺視天機,逆天而行,這便是代價!”龍延拓接道,“半年前,蠱王正是因為吸去了大祭司身上太多的蠱毒,才沉睡了過去,為此,也延續了大祭司半年的陽壽!”
玉瀟然苦笑,脫口而出:“既如此,不如不養蠱不窺天道,為什麼偏偏有一個人,註定是要為了眾生命運而生,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路!”
☆、第六十二回 可憐總是生無奈
“公主殿下對南疆知之甚少,自是不明白巫蠱對於南疆人的意義!”習梧看著滿臉不滿之色的玉瀟然,“縱然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路要走,但卻始終有逃不過的宿命與責任,比如公主和太子,現在不正如此嗎?”
玉瀟然一愣之後便是身心震驚,是的,她的確如此,她不喜歡宮廷,不喜歡朝野,不喜歡爾虞我詐,但她卻不得不身在其中,習梧如此聰慧,一眼便看穿了自己,不,或許是因為,她們,都一樣。
所以,才如此通透。
就如她第一次見到瑜羅過激的言行,便心生莫名的憐惜之意一般。
怕是他們都如此通透,只有她卻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十六歲之前,她讀史記,看兵書,查野史,她不屑那些勾心鬥角步步為營,她對大師兄說做人一定要做得自在,活得輕鬆,活得這麼累,還不如早早去地獄。
殊不知,許多人,連死得權利,都沒有。
也未料,世事無常,非我所願,萬千事總會有不得已而為之。
她從這一刻知道,那個在碧遐穀日日胡鬧不知天高地厚的玉瀟然死了,死在了機關算盡的朝野,死在了戰火瀰漫的沙場,死在了假仁假義的深宮。
如今的她,滿手鮮血,滿腹詭計,多少次深夜,她無比厭惡自己,卻不得咬了咬牙日復一日的堅持下去,只因為,她逃不掉宿命。
她的肩上,突然多了一雙手,修長美麗卻又堅定有力,耳際傳來男子一字一頓的聲音:“人生苦短,只求無愧於心!”
她抬首笑了笑:“放心,我沒那麼容易就倒下去!”她知道,他在安慰她,但她,雖明白這個道理,卻因這句話,心中卻有絲絲暖意久久縈繞不去。
習梧看向眉目清朗的女子,笑了笑:“公主殿下心定志堅,習梧萬分欽佩!習梧所剩時間不多,也不多做拐彎抹角了,今日請你們過來,是有事相求!”
玉瀟然一愣,隨即由衷道:“大祭司有恩於我,若有吩咐,但說無妨,只要瀟然能夠做到,必定全力以赴!”
“公主客氣了!習梧不敢居功,!蠱王一事乃是與公主妥商有議在先,你我,互不相欠罷了!這次,是習梧的懇求,只是,習梧大限將至,此等恩情,唯有來生再還了!”習梧的聲音愈加蒼老。
玉瀟然知道她時間不多,不再接話,卻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