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是個任你打扮的小姑娘,也許到最後,他還能落個賢相的名聲也說不定。
第二件事,跟沈默的關係更大些,吏部郎中陸光祖上書嘉靖:‘臣聽說皇上有意讓東廠提督錦衣衛,此乃陛下聖心獨斷,臣不敢多言,只是臣聽說,東廠提督陳洪,氣量狹小,睚眥必報,且與我那過世的叔叔很有宿怨,年前叔叔葬禮時,其便率領走狗上門鬧事,並大肆抓捕迫害官員平民,其氣焰之囂張,不啻於劉謹、谷大用之流。現在東廠成了錦衣衛的上級,必然是陛下為了提高效率,深思熟慮之舉,但如果任用陳洪,他必然挾私報復,迫害錦衣衛的骨幹,從而讓廠衛離心離德,陷於內亂而不得正常運轉。請陛下為廠衛計,也看在我那死去叔叔的份上,換一位仁厚的東廠提督,定是廠衛之福,也是百官萬民之福。’他是陸炳的侄子,說這話理直氣壯,顯得有情有義。而且他擁護皇帝‘廠衛合併’的決定,只是對廠督的人選有異議,也不怕引起皇帝的猜忌。
這奏本一上,陳洪便慌了神,他跪在嘉靖面前痛哭流涕,說自己絕不是陸光祖說的那種小人,定會一視同仁,對錦衣衛愛護備至,絕不會稍加迫害的。
嘉靖根本不信陳洪這套,都是跟了他幾十年的奴才了,肚子裡的那點花花腸子,皇帝是一清二楚。他相信陸光祖說的,陳洪一旦上臺,必然會大肆清洗錦衣衛……皇帝並不在意死幾個人,多少人遭到迫害之類,他是被奏章中的兩個名字觸動了,那就是‘劉謹’、‘谷大用’,前朝太監為禍的殷鑑不遠,讓武宗正德皇帝生前身後蒙垢,必被貽笑千古。這也是嘉靖對太監一貫防備的原因所在,他一心想做聖明之主,怎能讓這些太監壞了名聲呢?
所以在執政的前四十年,他把太監扔到一邊,自己獨立跟百官周旋,直到現在,已經力不從心了,才想到將太監從垃圾堆中找出來,幫自己盯住那些不聽話的官員。歸根到底,嘉靖只是想小小利用一下他們而已,絕不希望太監專權的醜聞,在自己朝中出現。所以他不得不考慮,如果真讓陳洪把錦衣衛徹底降服了,東廠便沒了制約,怎麼限制其權力膨脹?
與其到時候費心思除掉他,還不如現在就防微杜漸,不讓他做大呢!
想到這,那根植在帝王腦中的制衡之術發作了,嘉靖對陳洪道:“你放心,朕不會換人的。”身邊太監雖多,但一直沒有表現的舞臺,結果皇帝信得過的沒幾個,認為有能力管東廠更是隻有陳洪和黃錦二人。而鑑於黃錦和李芳的親密關係,皇帝是絕不會讓他染指東廠的。
第六五五章 又見祥瑞
裕王府。濃綠之中蟬聲愈響,一陣陣讓人煩躁,好在有了淙淙溪流般的琴聲,才把人的心靈安撫下來。
彈琴的是李氏,她的琴技大有長進,聽上去已經似模似樣,她一邊望著眼前的王爺,一邊為他彈奏蘇大家剛教的《瀟湘水雲》,希望能為他解一絲憂,但麗人自己的面上,也有化不去的淡淡擔憂。
對面的裕王瘦了,他穿一襲斜領大袖的明黃絲綢直裰,卻更顯得形銷骨立,衣帶漸寬,都能看出眼窩來了,他安靜的坐在涼亭下的搖椅上,似乎是在聆聽琴聲,但一雙眼睛卻不時望向濃蔭處的小徑,顯然是心不在焉。
見自己的琴聲作用了了,李氏有些氣餒的停下彈奏,輕聲道:“王爺且寬心。高師傅、沈師傅、張師傅他們都是絕世高人,既然說沒問題,那就一準沒問題。”
“孤知道啊……可孤還是心裡忐忑啊。”裕王長長嘆口氣道:“孤最近讀《大乘贊》,上面有一句‘但無一切希求,煩惱自然消落’,也許是孤的希求太多了吧。”
“王爺,不是妾身說您,”李氏輕聲道:“您還年輕,不應該老看佛經之類的書,會讓您太……消沉的。”
“呵呵,不礙事的。”裕王笑道:“幾位師傅說過,米養人書也養人,孤的性子恬淡,看這類的書,能固心性、養神氣,不無裨益。”
“可您是大明的皇長子啊,”李氏不同意道:“應該為將來的責任做好準備,幾位師傅不都說過,您應該多看看《通鑑》之類的書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孤一看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就頭疼的厲害。”裕王苦著臉道:“還是把這些煩心的事兒,都留給師傅們吧,孤就想過幾天安生日子。”
李氏聞言都驚呆了,她雖然早知道王爺不熱衷權利,卻想不到他竟消極若斯,不由吃驚道:“王爺。您不是開玩笑吧,臣妾看您的鬥志挺足呀?”
“唉,還不都是給逼的?”裕王浮現痛苦的神情道:“我那弟弟如狼似虎,如果他繼得大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