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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想贖罪是有佛緣、佛心、佛根,是大善人,這年頭可找不著了。我告訴您說,還有玩得高的主,拿出筆銀子,把廟裡的和尚給打點好了,天下叢林的公產就變成了子孫廟,這叫作化公為私。化公為私最簡而易行。能玩的主都有來頭。廟是越來越多了,鬧得泥胎有房住,活人沒房住。西天佛祖可不是缺房戶。”

那五爺嚇得直搖手:“快別說了,我聽著就害怕。”兆四爺樂了:“人家幹著都不怕,您聽著怕什麼呀?這年頭是正不壓邪,陽不勝陰。邪人、陰人才吃得開。正人君子沒好果子吃,老實人沒飯吃。”

玉大爺一直沒說話,大碗中的酒也沒見下去。兩眼直盯著兆四爺,似乎是想說什麼,又無從說起。長噓了一聲之後,終於開了口:“事是這麼回事,話不能這麼說。誰做出來的事,誰擔著,今生來世,子孫後代都躲不了。話都說白了也沒意思,還是喝酒吧,到大碗居來,不是找樂呵來了嗎。”

三位爺舉起了大碗,碰了一下,兆四爺說了聲“幹!”那五爺說:“別!幹了我非趴下不可。”玉大爺說:“慢慢喝,要了這麼多的下酒菜,不能糟踐呀。這酒味夠厚的,聞著就透著醇、透著香。”

玉大爺一邊說,一邊把大碗端在鼻子底下聞。那五爺見到此態不由得笑了,說:“真是茶、酒不分家,您是怎麼喝茶就怎麼喝酒。”

三位爺剛開聊,就聽街上一陣大亂,振天鞭一個勁的響,雙方都喝令對方讓道。兆四爺站起來,想去看個究竟。玉大爺給攔住了:“爭道的事不能去管,走道的管不了坐車的事。咱們還是喝自個的酒。”

兆四爺坐了下來:“我不冒傻氣,我是看個熱鬧,看體面人怎麼打架。”話音剛落下,大街上也就靜下來了。兆四爺問張小三是怎麼回事。小三子說:“您要不忙著上餃子壓酒,我就給您從頭說。”“不忙、不忙,這壇老白乾不錯,再添三個整碗。”“那我就給您從頭說:

“自打一開春,這舊鼓樓大街就不消停。宮中的大總管李連英在酒醋局建宅子,佔的是內務府的官地,把半條衚衕都給圈了進去。二總管崔玉桂在鐘樓後身的娘娘廟大興土木,加蓋了西路。是聽風水先生說了,向西擴七丈,才能傍上龍尾的王氣。西路的前門在豆腐池,後門在張旺衚衕,佔的是鑲黃旗的官地。

“兩家一開工,這舊鼓樓大街就擠滿了拉料的大車,趕車的也是狗仗人勢,一邊走一邊甩振天鞭,喝令走道的、推車的讓路。剛才是兩家的車碰到一塊兒了,剛要打起來,可是報名號後就收了手。”

兆四爺嘿嘿一樂:“這場亂子沒看上,要是把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那才好呢,動了刀子,才有看頭呢。”玉大爺噓了口氣,直搖頭。那五爺說:“在宮裡還沒爭夠,爭到大馬路上來了,這也太霸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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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節:一、盼官房的人急壞了(12)

張小三轉身又端上了三個整碗,兆四爺一仰脖,把碗中的酒給幹了:“我可是第二碗了。”

小三子的一通白話,引起了三位爺的話題。兆四爺說:“真邪行,李連英在黃化門、方磚廠、西棉花衚衕、海淀鎮都有宅子,哪所都佔了十幾畝地,又跑到酒醋局建宅子。活捱了一刀絕了後,自己又住在宮裡,蓋這麼多的宅子幹什麼?真想不明白。”

玉大爺說:“我小時候,酒醋局還是宮中的釀酒做醋之所,主事的官是個八品頂戴,人挺隨和。自從鬧長毛起,酒醋局就停辦了,荒廢了。這塊地皮是官地,就讓李大總管看上了,這半條衚衕也就姓李了。”

那五爺呆呆地聽著,直出神,小酌了一口後自言自語地說:“都無後了,蓋這麼多的房子幹什麼呀!佔的又都是官地,不怕別人在背後戳脊梁骨?”

兆四爺把話茬接了下來:“不怕!不怕!缺德人的祖墳上都打著三道鐵箍,罵不崩。自己修墳時先打上九道箍。九九歸一,缺德入地。陽宅是占城裡的官地;陰宅是占城外的官地。陽宅佔十幾畝;陰宅一佔就是幾十畝,上百畝。鬧得城裡是寸地寸金,四郊是寸地寸銀。種田的快沒地種了,都變成了看墳戶。鬧得死人有穴睡,活人沒飯吃。”聽到這,玉大爺發了話:“有看墳的,沒上墳的,不是也白搭嗎!”

“您說缺德人無後,可是人家能娶三妻四妾,有七子八婿。就是靠當太監發的,也照樣續香火。拿崔玉桂說吧,他幹老是桂公爺,那可是國丈爺,有了這個幹老,他可就是光緒爺的幹舅子,是國舅爺。崔玉桂若是收兒子,準有人排隊待選,爭著叫親爹。披麻帶孝扛大幡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