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青鸞,從嘉的聲音艱澀:“我也知道她待我沒有男女之情,她那樣堅強,堅強得讓我心疼,也許她不需要,可我只想陪著她呵護著她,讓她一生都可以隨心所欲,如果她願意做女皇,我便將皇位給她。是以,即便你費盡心機與我有了肌膚之親,我也未曾有片刻改變主意,只要青鸞不厭棄我,我就一輩子在她身旁。可是,她心裡有了賀先生,她為賀先生哭得悲痛欲絕,青鸞心大,不會輕易裝下一個男人,既裝下了,一輩子都放不下,是以,我要讓她放心離去。”
芳菲含著淚笑:“你為了她,又何嘗不是費盡心機。”
從嘉搖頭:“我為她,你為自己。是以,今日你我說在明處,你離開吧,休要再苦苦糾纏。經過這些事,便是連小時候的情分,也沒有了。”
芳菲將眼淚逼了回去,深吸一口氣微笑道:“皇上,我有了身孕,懷上了孩子,我們兩個的孩子。”
從嘉頓了頓瞧著她:“你意如何?”
芳菲挺直了脊背:“孩子是君家的子孫,我自然要將孩子生下來,撫養他長大成人。”
從嘉嗯一聲:“也好,若是皇子,省得朕在皇嗣上操心,就封你為芳菲夫人。”
他的聲音冷而堅決,芳菲怔住,“夫人?皇上,這夫人何意?”從嘉一聲冷笑,“夫人,自然是非後也非妃,只是為皇家生養子嗣的女人。”
芳菲手顫了起來,“大昭立國以來,從未有過這樣的定例。”從嘉冷笑,“從朕這一代起,定例已有,從今日始,你住凌雲閣,安心孕育生子,若再有任何不軌之心,休怪朕無情。”
芳菲眼中有淚滑下,“凌雲閣行同冷宮,我機關算盡,不過是為了能陪伴在你身旁,君從嘉,你太過無情。”從嘉不為所動,“你可以恨朕,不過,休要打青鸞的主意,青鸞她,臨走也不肯明白說出你對我的算計,她一心盼望著你我能夫妻恩愛,母后與你,都以為朕性子隨和,時日久了,不得不接受你們的算計安排,可青鸞不這樣認為,她不放心我,是以她不肯隨著先生離去……”
從嘉聲音哽住,低了頭疾步衝上了丹陛階,芳菲怔怔站了許久,撣撣前襟昂然而走,假以時日,過去十年二十年,從嘉不會依然對青鸞深情,只要我留在宮中,我生下我們兩個的孩子,我一心一意對從嘉好,就是石頭,也能捂熱吧,何況我們還有打小的情分,從嘉說沒有了,那不過是氣話,他是重情的人,怎麼會忘記?
至於青鸞,只要她不回大昭,不讓從嘉看到,她願意如何便如何,那元邕是不得勢的皇子,如今又身在戰場,能不能活著回來尚且難說。依青鸞的性子,會去邊塞找他吧?芳菲一笑,以前有皇后護著,從嘉寵著,她自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次孤身前往異鄉,元邕又自身難保,且等著看她的下場。
帶著人往凌雲閣而來,凌雲閣地處偏僻,帷幔殘破,簷角佈滿蛛網,據說幾代以前的皇帝與皇后假鳳虛凰,在此處秘密住著一位姓秋的女子,女子難產亡故後被追封為元后,皇帝最終為她出家,芳菲一笑,名分重要嗎?
看著宮女們來往穿梭仔細清掃,芳菲喚一聲小燈,小燈戰戰兢兢走了過來,芳菲笑笑:“將你送到東都,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如何?”
小燈鬆一口氣,撲通磕下頭去,大聲說,“奴婢一切謹遵郡主吩咐。”芳菲豎起中指在唇邊,“不是郡主,是夫人,叫夫人,懂嗎?”
小燈忙喚一聲夫人,芳菲搖頭,“芳菲夫人,皇上親封的。”小燈喚一聲芳菲夫人,芳菲笑得前仰後合,“我聽著還挺入耳的。”
小燈不敢說話,自從那次從皇宮回返,被皇后駁回親事,自家姑娘的脾氣性情越來越捉摸不透,再不復往日溫柔寬和,離開也好。芳菲笑了一會兒,拿巾帕擦拭著眼角的淚珠,朝她招招手吩咐道:“你呀,隨著三王子往東都去,他日若能派上用場,自然是好,若派不上用場,你再回來,那個姓喬的王府侍衛,我給你留著,他若敢娶妻,我將他妻子宰了便是。”
小燈心突突跳著,忙磕頭道;“奴婢謝過芳菲夫人大恩。”芳菲嗯了一聲,在青磚地上跪坐下來,與小燈面對著面看著她的眼:“小燈,你知道嗎?這些年來我將一切安排得妥當,我用心學習宮廷禮儀,學做太子妃甚至皇后該有的本領,母妃為我請了一流的師傅,三年前青鸞進宮,我未將她當做威脅,一心待她,我的三哥喜歡她,我曾給三哥保證,一定會為他牽線,三哥一直痴心等待,誰知一夕之間,一切均成了泡影。小燈,我三哥傷了心,你要對我三哥好,我也會對你的家人好,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