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顧從剛才石化到現在,連霍豈蕭喚她也沒聽見,好在李孝培沒陪著她一起神遊,她覺得自己的手被人輕輕扯了扯,便聽身邊有個聲音在說,“霍總裁,身為師家的家庭醫生,我想我有責任勸阻師小姐過量飲酒,她已因酒精的緣故喪失了部分嗅覺和味覺,近期,這種現象越來越嚴重,您應該不會希望她今後以一種喝酒像喝水般的狀態與您拼酒吧?”40——為——汪顧從回到家洗完澡後就一直躺在李孝培腿上看電視,生橄欖一顆顆被她抽筋剝皮,剩下的核上還留排排牙印。她問李孝培:“師家怎麼會找你個專管砍頭的當家庭醫生?不嫌不專難道還不嫌晦氣啊?”聖誕將至,各個電視臺都在比洋,就連慣來矜持的西西踢胃臺都開始大肆渲染世界各地政府為迎接深受廣大人民群眾喜愛的聖誕節到來所做出的,堅持不懈,艱苦卓絕,感人至深的努力。汪顧不關心這些,她看新聞純粹是為了保持自身高度,為了不在一群動輒把家國天下掛在嘴邊的男性同事或客戶中丟臉,為了隨時隨地都不會因遺漏某些流行話題而導致冷場。“我是外科,可我爸是內科,當初為了賺點外快,就給師家當起了家庭醫生,一晃眼十年,他老人家幹不動了,不就把我給堵上去了嗎?這叫子承父業,不單得承父主業,連副業也得承。”李孝培看電視看得累了,便摘下眼鏡來做眼保健操。汪顧倒是知道醫護工作者的孩子大多傾向於當醫生,軍官的孩子大多傾向於參軍,教師的孩子大多傾向於投身教育,但汪顧還沒聽說過子承父業這種東西得連副業也承上。李孝培承的那副業還好說了,外科醫生和家庭醫生,至少專業上先不犯衝,可萬一她爸的副業是在醫院門口炸油條賣茶葉蛋,那她可怎麼承喲,外科和內科又不一樣,總不能開顱手術動到一半,還跑出去看看蜂窩煤爐裡的火滅了沒有吧?想著李孝培穿著白大褂在油鍋前炸油條,汪顧就樂得不行。李孝培做完眼保健操,看自己腿上那顆頭顱在一磕一磕地顫,腦子裡先閃過“癲癇”,再閃過“帕金森”,最後才反應出汪顧是在笑。笑啊,李孝培想,那肯定是有可笑的事吧?汪顧這號人是肯定不會自己笑自己的,所以被笑的肯定是她,李孝培。從實用角度出發,李孝培認為,既然被笑了,就應該採取有效手段控制災情蔓延。而制止一個反射能力完整的人發笑的最有效手段,當然就是對其施以會引起相反效果的刺激,比如說,掐一下,揍一頓,或捅一刀。從後往前推,李孝培絕對不敢捅汪顧一刀,因為那是謀殺,黨和政府會很生氣,問題會很嚴重;再來,李孝培也不敢揍汪顧一頓,因為那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法,想她一個弱女子,要是被抓進拘留所裡關個十天半月,出來還有沒有人形不好說,倒有百分之八十的機率會在那十天半月中由攻轉受;最後,掐汪顧一下,似乎可行,但她捨不得…等李孝培神經過分發達的腦子裡過完這些個烏七八糟的概念,汪顧早笑停了,又開始一顆顆往嘴裡塞生橄欖,“喂,李孝培,你吃飯時對霍豈蕭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哪些?”席間說了那麼多話,她可不曉得汪顧要問的是哪句。鼓著腮幫子瞟她一眼,汪顧不耐煩道:“就是你說師燁裳酗酒的那些話。我看她一天到晚活得像個神仙似的,喝那麼多酒做什麼?”“我也不大清楚,她零二年從國外深造回來時就已經是這樣了,”李孝培接過汪顧贈與的橄欖仁,丟進菸灰缸,“好在她白天收斂,只有睡前才會大量飲酒,否則就她那酒精耐受度,早給喝成個傻子了。”汪顧想起師燁裳嗅覺不靈的事,便問:“她的嗅覺真的已經壞到連堅果種類都分不出來的地步了嗎?”李孝培老實答:“那是以前,她大半年前因為自己沒辦法分辨紅酒產地來找過我,我帶她去做了檢查,這才發現她的嗅覺正在慢慢減退,當時還好,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別說堅果,她快連喝的是可樂還是健力寶都分不出來了。”“那她還喝那麼多,還都喝那麼好的酒。”拜金主義者在乎的到底還是錢。“她當年從國外運回半個集裝箱的酒,不喝難道丟掉?”實用主義者在乎的當然還是用。地方臺開始放廣告,一輪輪的百貨打折資訊看得李孝培眼裡只剩螢幕正下方的捲軸副,而正是汪顧期待的,從b城tv-1,到b城tv-8,一個挨一個地轉過去,本來迷濛欲合的兩眼漸漸變得熒熒發亮,神采奕奕。“我要有師燁裳的家世,那就爽死了,坐吃山都不空,”汪顧突然埋頭李孝培腹間,悲情萬丈地感嘆,“阿斯頓馬丁買兩輛,開一輛,坐一輛啊!啊!啊!”李孝培無奈地在她頭頂拍拍,不知道用什麼語言安慰她好,只能說:“其實她也很苦,席之沐說她花錢像自虐,似乎本來是個不愛奢侈的人,但又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一定要拼命花錢,每次大手筆花銷後都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