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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幕圖景所現,昭雲此時正身陷同族衛兵的槍陣之中。
其實憑藉夕緣的法力,他們三人走到醉己潭之前一切都很順利,定時來往的衛兵和隱蔽在竹林中的衛兵都沒有發現他們。
夜景移後幾步,挪到昭雲身邊,低聲問道:“你真的是被昭月逐出蒼竹海的?”她雖然沒有在夕緣面前多說,但心中始終存疑。
不知道為什麼,昭雲在她面前,總覺得頗為拘束,不像對著夕緣,可以輕易地說出那些讓自己覺得汗顏的話。
然而他並不需要回答她的問題,就在那一瞬間,不知從什麼地方,飛出一枚短槍,直直刺向夜景的胸口,她躲閃不及,腳下踉蹌兩步,一頭栽到了醉己潭中。
昭雲先是一驚,繼而想到餅道長不過用一根魚竿,便將他和炎歌兩個人都從水中“釣”了出來,姿態固然不甚雅觀,卻極有效,想必法力高過他許多的夕緣更有妙法。想到這裡,昭雲忍不住先去看她。誰知走在最前面的夕緣卻並不理會掉進水中的夜景,反而退開兩步,離得潭水更遠了。昭雲來不及細想,手忙腳亂開始拉夜景上來。
此時夜景已經在水中撲騰了數下,雖然未曾沉下去,卻因不會鳧水之技,也無法憑藉自己的能力,從水中出來。幸虧她本是殺手出身,從十四歲在蒼霧大陸上闖蕩開始,便遇到過無數的險情,早已練就臨危不懼的本領,倒比昭雲還要鎮定,一搭上昭雲的手,借力躍起,落在岸邊,動作倒是乾淨利落,可惜一身溼淋淋的衣服,著實狼狽。
未射中的短槍並不落地,槍尖在醉己潭的水面上一點,又朝來處飛了回去,被一隻乾淨修長的手接住。
短槍的主人幾個起落,已經到了岸邊,看相貌卻是一名年近三旬的女子。然而羽靈壽命多數長達三四百歲,法術功力深厚者,壽數更是不可限量,外貌是當不得準的。只見這女子身披鐵灰色的斗篷,左耳插著象徵著地位的細長羽翎,左頰繪著淺灰色的紋路,細細看去竟是一隻銳利的眼睛。這女子穿著打扮極其莊重,卻是個急性子,身形尚未立定,已經一聲厲喝:“什麼人竟敢潛入蒼竹海,還不快快現身!”
短槍再次朝著岸邊的昭雲和夜景襲來,幾步之外的夕緣竟然雙手在胸前一抱,顯見是不再理會兩人生死。夜景心中忽地浮起一個念頭,悚然一驚,反手扣住昭雲的手腕,一用力,便將他拽開幾步,她自己再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只好伸臂阻擋,拼著胳膊上挨一槍,再圖別策。
她雖然心中已經打定主意,終究有些害怕,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然而預期中的疼痛遲遲沒有到來,耳邊卻傳來夕緣低低的笑聲,夜景睜開眼睛,發現短槍尚未觸到臂上,就停在離她半步之遙的空中,被一點橙黃色的光芒擋在前面,擋住了去路。
橙黃色的光芒不知什麼來頭,雖只有野果大小,卻十分耀眼。短槍始終無法向前移動一寸,不斷地發出嗡嗡的聲音。
膠著之中,一個急匆匆的聲音從半空中落下:“鷹長老,不可!”眾人都抬頭向上看,昏暗的夜幕之下,一個三十多歲的橙衣女子御風而來,手指遙遙點著短槍尖端。原來正是她阻止了短槍刺向夜景。
這時候,潭水四周已經聚集了數十位羽靈衛兵,手中都提著短竹槍。這些羽靈衛兵,雖然法力也十分不俗,依舊不能看破夕緣設下的隱身障法,只好圍在先一名鐵灰斗篷的女子身邊,此時見到另一個女子,紛紛躬身行禮:“雁長老。”
這二人正是鷹雁兩位長老,皆能夠輕易看到夜景和昭雲兩人。她們都是昭雲熟識之人,乍見昭雲,十分驚訝。
鷹長老向來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一邊伸手召回短槍,一邊道:“你怎麼在這裡?”
昭雲正不知該如何回答,鷹長老身後的羽靈衛兵們忽然齊齊向前三步,手中短槍遞出,槍尖已經觸到了夜景的面板。
原來醉己潭水酒香聞之醉人,喝到口中更是酒味濃郁,夜景不過嗆了兩口,頭便暈暈沉沉起來,臉上已經浮起兩朵紅雲。這時候更是腳步連連打跌,法力也被削得七零八落。夕緣又沒有繼續為她加持,因而不多會兒身影就現了出來。衛兵們自然立刻上前圍住。
很快昭雲也顯出身形來。這次衛兵們顯然猶豫許多,幾柄短槍從夜景身側轉向昭雲,很快又轉了回來,其他人都看著兩位長老,只等她們下令行事。
一時之間,場面竟有幾分尷尬。
僵持之際,一個嬌媚的聲音悠悠響起,道:“怎麼,你們連族長之子都不認得了嗎?竟然敢拿槍指著他,想必是不害怕聖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