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喜歡,然而卻還是慶幸,感激有他這樣喜歡我。”
慕容槿風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坐著,以手撫著額頭,漫不經心的看了錦瑟許久,忽然嗤笑道:“依我看,他必定是不甘心你當初曾當著青越滿朝文武的面狠狠踐踏了他的面子。男人麼,誰丟得起這個臉?於是,愈難堪便愈是放不下,永遠,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
“他果然是在這裡。”話到此處,錦瑟忽而便確定了,隨即便又記起三個月前在那小鎮上聽到的傳言。這三個月以內,她幾乎都沒法動彈,更別提出門,而身邊只有慕容槿風的人,想要探聽絲毫的訊息都是不能,如今才終於能開口問起:“他與靜好公主的婚事,籌備得怎麼樣了?”
錦瑟萬萬沒想到,她剛剛說完這句話,旁邊的慕容槿風倏地臉色大變,猛地揮落了身前几案上的杯盤酒壺,霎時間滿地狼藉,而慕容槿風的眼中,已經滿是微醺後的暴怒。
這情形實在是有些詭異,錦瑟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平復這突如其來的驚嚇,見慕容槿風似乎始終沉浸在那暴怒之中,不由得輕喚了一聲:“六殿下?”
慕容槿風倏地抬頭,眼中的怒火驀地蔓延至錦瑟身上,幾乎只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反手拔出了自己身旁的劍,直指向錦瑟的喉頭:“我真是該一早就殺了你!”
錦瑟三分驚駭七分莫名,實在有些想不通自己究竟因何激怒了這位六殿下。似乎是因為她提及蘇黎與靜好的婚事,然而,這樁事又彷彿根本值不起慕容槿風這樣的盛怒。
“殺了我,能予誰好處?”錦瑟平靜下來,盯著自己面前的劍身,開口問道。
“予誰好處?”慕容槿風冷笑道,“殺了你,靜好就不必再日夜憂心蘇黎的心思始終系在你身上,也不必再擔憂蘇黎終有一日會回到你身邊。只要殺了你,她就可以安心嫁得自己想嫁的如意郎君,從此以後,高枕無憂。”
錦瑟眉心微微一凝:“六殿下,您若真是為了靜好公主,這些話,不該說與我聽。”
“哈!”慕容槿風頓了頓,忽而又大笑出聲起來,“說與你聽又如何?憑你宋錦瑟,一個早晚都會死的人,又能對她造成什麼威脅?從來那樣聰明的人,為了一個蘇黎,竟然看不透,竟然對你這個根本無足輕重的人晝夜不安至此!那蘇黎,又憑什麼值得她這樣子對待?”
原來,是身為哥哥替妹妹不值麼?錦瑟彷彿沒有聽到他說自己“早晚都會死”,而是順著他的話道:“靜好公主有六殿下這樣的哥哥傾力為她護她,真是好福氣。”
“福氣?福氣?福氣?”慕容槿風竟接連反問了三次,隨後,卻忽然收回了劍,揚手扔開,又一腳踹翻了面前的几案,莫名揚聲大笑。
錦瑟微微退開些許,凝神看向他:“六殿下?”
又過了許久,慕容槿風才終於又看向她,酒意似乎已經盡數上湧,原本顧盼流波的雙眼泛起可怖的紅色:“我不殺你,我絕對不會殺你。我要你一直這樣無心無情下去,好好活在這世上,證明給她看,那個男人不愛她,即便她傾盡所有為他,卻還是抵不過你一個眼神!”
慕容槿風果然是大醉了,說完這句話,便伏臥於地,再也沒有起來。
錦瑟望著他,竭力想撫平自己內心莫名的驚駭,終究還是有一個念頭自那些驚駭之中逐漸的生長,膨脹,最終溢滿她的腦海。
*
十二月初八,在上回慕容槿風醉酒之後,錦瑟第二次見他。
慕容槿風囑人扔給錦瑟一套近衛軍服,看樣子似乎是要帶她出門,錦瑟心存疑慮,卻還是將頭髮高高束起,作男裝打扮,換上了那身軍服。
出了門,卻見慕容槿風已經坐於一匹高頭大馬上,神情不見絲毫異常。
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上次自己說過的話,總之錦瑟是沒有提及絲毫,也沒有與他有什麼眼神接觸,眼看他馬後立了數個近衛,便自發上前,立於最後。
慕容槿風拉了拉馬韁,頭也不回的前行。其實錦瑟的腿腳仍未大好,站在那些近衛後頭,實在有些跟不上眾人的步伐,無奈慕容槿風在前方卻是自顧自的悠然駕馬,不消片刻,錦瑟便落在了眾人後面。
也多得落在最後,街道兩旁的百姓避過那小隊近衛,基本也無視錦瑟這個個子嬌小又一瘸一拐的獨行近衛,又開始肆無忌憚的談天說地。
一張又一張陌生帶笑的容顏自錦瑟眼前掠過,種種聲音縈繞耳際,聽到最多的,便是“靜好公主大婚”“靜好公主大喜”。
錦瑟越走越慢,聽到的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