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原主的記憶,她對許三姑娘可是能躲就躲能讓就讓,真不知道這位三姑娘到底是哪根弦不對,就硬是要沒事找事。要說是小孩子不懂事吧,大姑娘許瑤可是沒有過這種中二期,一直還對這個庶妹保持住了表面上的和平。
所以,還是許三姑娘自己的性格討人嫌吧。許碧在心裡下了結論。
“原來是二姐姐呀。”許珠果然是一副要找麻煩的口氣,趾高氣揚地走過來,先把許碧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撇了撇嘴,“二姐姐如今可是定了親的人了,怎麼還穿得這麼素淨,說出去還當家裡不給你做新衣裳呢。”
雖然是這麼說,可許珠的臉上明顯是挺滿意的。
這是來比穿戴的?許碧只覺得一陣無語。
雖說都是女兒,陳氏也從來不說什麼嫡庶有別的話,甚至大家的月例銀子都是一樣的,可陳氏自然會貼補自己的女兒,所以許瑤許珠的穿戴根本不是許碧能比得的。
就拿眼下的情況來說吧。許碧穿的是年前公中給做的衣裳,湖藍色綢緞散繡碎花,因為穿得仔細,看起來還跟新的一樣。可是跟許珠身上那海棠紅繡大朵團花的襖裙一比,就黯然失色了。更不用說頭上手上的首飾——老實說,許珠才十二歲,這種打扮實在是太過華麗了一點兒,要不是那些首飾的式樣都輕巧,看著簡直就有些累贅了。
這種金光閃閃的風格,許碧這個窮鬼可是根本及不上,這遠遠一看就能知道,許珠還非要跑到眼前來打量,真是莫名其妙。
既然如此,許碧也沒什麼好說的,對著後面的許瑤招呼了一聲:“大姐姐。”
雖然是親姐妹,可許瑤真不是許珠能比的。相貌就不說了,十六歲的少女,身條已經長開,銀紅色襖子稍稍在腋下收了一點兒,就顯出了腰身。就是戴的首飾也不像許珠那麼招搖,髮髻中間一朵赤金鑲紅寶石的牡丹花,旁邊就配幾朵綠松石和蜜蠟的串子壓壓顏色,看起來既雅緻又不失喜慶,也難怪陳氏有底氣送她去應選了。
許瑤矜持地點了點頭:“二妹妹這是從哪裡過來?”
“剛剛去看過路姨娘。”
許瑤眉梢微微一跳。剛才她和許珠都在陳氏屋裡說話,忽然間許良圃就氣沖沖進去,開口就是讓陳氏挑個嘴緊又能幹的丫鬟去伺候素姨娘。
丫鬟要挑嘴緊的,等於就是在說素姨娘主僕嘴碎。而要挑能幹的,與其說是去伺候,倒不如說是去監督了。顯然,素姨娘主僕肯定是說了不該說的話,而如今許家最不能說的話,也就是那件事了。
不過素姨娘這個人,許瑤是知道的——眼皮子淺,又欺軟怕硬,平生最注重的除了衣裳首飾,大概就是生兒子,除此之外的事,她既不怎麼關心,陳氏也不會允許她知道。所以,姊妹易嫁這事兒,素姨娘主僕根本就不知道,又怎麼會因此觸怒了許良圃呢?
不僅如此,許良圃還說,為了防止下人亂傳話,要讓路姨娘住到翠廬去,將她和素姨娘隔開。這話許瑤就更不相信了。真是怕下人亂傳話,把兩人都關在香園裡才最穩妥呢。路姨娘這一搬去翠廬,日子可是比從前要好過多了呢。
難道又是這個二妹妹搗的鬼?許瑤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許碧。
許珠還小,許多事陳氏都不曾告訴她。但許瑤卻早就是母親的左膀右臂,就是這次陳氏拿了四千五百兩銀票給許碧的事兒,許瑤也知道。那會兒她還有些不敢相信,母親居然會被許碧拿捏住,但現在看許碧的神態,果然是跟從前不一樣了。難道說真是死過一回,竟開了竅不成?
“妹妹是捨不得路姨娘吧?”許瑤笑了笑,“其實妹妹不用擔心。沈家這門親事是極好的,你過得好,姨娘自然也就放心了。”
又是這一套。還真是親母女,說出來的話都這麼相似。許碧似笑非笑地彎了彎唇角,正要說話,許珠卻在旁邊嗤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可不是。沈家光是聘禮就下了那許多,又有嫁妝,日後就算是守了寡,二姐姐也——”
“三妹妹!”許瑤猛地提高聲音,“這也是你一個女孩兒家該說的話?”這個妹妹真是被母親嬌慣壞了,原是怕她年紀小,有些事並不敢讓她知道,結果就是說話也不知忌憚。這會兒家裡都盼著許碧安安分分地嫁過去,為此陳氏咬牙拿自己的私房給她做嫁妝,許珠卻是什麼戳心窩子就說什麼。若是把許碧刺得再鬧出自盡的事來,那她的前途可就全完了!
許珠不怕陳氏,卻是有些怕這個姐姐,聞言悻悻閉上了嘴,可心裡到底是不忿。
沈家是什麼門第她知道,沈家送來的那聘禮單子她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