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懲罰會是什麼,但作為此事的責任人,她卻沒有資格求情。
看著誠王冷若冰霜的臉,她只能放低姿態,以期求得一個從輕發落的結果,她走到他的跟前,掀開裙襬納頭拜下,雙手交疊在身前,額頭抵著手背,靜靜地伏在地上等他發話。
原本還在不住地磕頭求饒的下人們,見她這番做派,也漸漸停止了叩頭,跟從他們的主子,伏在冷磚上寂靜等待。
寒風吹拂過她的髮絲,刺骨的涼氣從掌心和膝蓋處一絲絲鑽入她的身體,小腿處漸漸有些發麻。
“罷了,讓你身邊的丫鬟來回話。”誠王嘆息一聲,轉過身子,當先進了綠灣小築的堂屋裡。
蘇然看著他的背影,緩緩撥出了一口氣,站起身揉了揉發涼的膝蓋,有些擔憂地看了晴枝一眼,見晴枝臉色虛白,眼神呆滯地癱軟在地上,蘇然知道她被嚇得不輕,便走過去輕輕將她攙了起來,對身後的一眾僕從發話道:“你們都起來,等著傳話吧。”
說罷,也扶著晴枝進了堂屋。
屋內的爐火上架著銅爐,蘇然取過茶具,親自替誠王沏了一杯香茶。
“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一遍。”誠王手執茶盞,坐在紅木椅上,寒著臉命令道。
“是。奴,奴婢們起先聚在一處抹骨牌的,後來不知怎麼了,就打了一個盹兒,醒來後,就發現廂房的鎖被開啟了,人也沒了。”
“難道四個都睡著了麼?”
“是,是的。”
“那廂房的鑰匙由誰收著的?”
“是奴婢”
“今日看守廂房的人是誰?”
“因是女眷內院,沒有侍衛看守的,平日裡是由前院的小夏子看管的。”
“小夏子何在?”
一直在門外候著的夏公公聽見傳喚,立刻敲門請示進入,他低垂著眼神,大冷的天竟急出了一頭汗水,未免失態,他急匆匆地拽著袖子,抹抹光亮的腦門,一骨碌跪了下來,尖著嗓子說:“回殿下的話,奴才是小夏子,西廂房一直是由奴才看守的。”
誠王將一口未喝的茶水重重放下,震得茶盞蓋哐噹一聲,掉落在桌上轉了兩圈,小夏子一個激靈,雙手死死揪住身前的衣袍,大氣也不敢出。
誠王微微前傾身體,一陣壓迫感無形中產生。
“犯人逃跑的時候你在做甚麼?”
“奴才該死,奴才,睡,睡著了。”夏公公語帶哭音,又重新重重地磕起頭來,沉重的聲音充斥了整個房間,蘇然有些擔心這樣會不會磕出腦震盪來,雖然知道在這個時代,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還是忍不住同情了一把。
對於眼前的情景,誠王顯然早已司空見慣,他並沒有阻止,只是停止了問話,拇指尖緩緩摩挲著茶杯口,這是他思考問題時的習慣性動作。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節奏明確的磕頭聲一直維持著,眼看誠王一直自顧自地沉思著,也不知還要持續多久,蘇然實在有些不忍心,狀似不經意間清了清嗓子,誠王這才回過神來,重新發話道:“你們倆先下去領十板子,容後發落。”
小夏子磕到腦袋發昏,出門時差點撞到門柱上,待他們二人恭恭敬敬地行禮告退,蘇然望著他們互相攙扶的背影,輕輕合上了門。
此時,屋內只剩下他們二人了,誠王沒有發話,蘇然也不好貿然離開,此刻的她也是進退兩難,只好找個角落立正低頭,暗暗琢磨著請罪的說辭。
而誠王彷彿忘記了蘇然的存在,徑自離開了座椅,揹著手在屋內來回踱步,須臾間,他行至窗戶邊,順手推開了門窗,神色凝重地觀察著外面空曠的院落,握在窗框上的雙手漸漸收緊。
“這裡是個獨立的小院,沒有後門,究竟是怎麼逃脫的?駐守在各個府門的侍衛也沒有發現異象,難道他們還藏在府裡麼?”誠王壓低聲音自言自語著,黯啞的嗓音透露出幾分不甘。
這次事件恰巧發生在蘇然和誠王都不在府的時候,並且還有人跟蹤了他們,將他們困在府外拖延了幾個時辰,又知道廂房鑰匙的保管者,明顯是有內鬼接應。蘇然心中已經隱約有了一個懷疑的人影,她走出門外,掃視了一圈還候在門外,規規矩矩地排成一排的下人們,卻並沒有看見那個身影,不禁眉頭一皺:“桑霓在哪兒?”
“回姑娘,之前見她往西邊去了,還沒有回來。”人群中一個灑掃的丫鬟回話道。
誠王聞言從屋內踏出,對著楊錚吩咐道:“去找。”
不大功夫,桑霓被領回來了,顯得有些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