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漸漸變得輕盈。
忽然,胸口一陣刺痛,衛茉知道是寒氣反噬了,咬牙忍住到嘴邊的呻。吟,等待疼痛過去,沒過多久,薄湛渾厚的內力從各處縫隙狂肆湧入,中和了寒氣的侵蝕,密密層層地護住她的心脈,痛楚終於減輕,衛茉鬆口氣,額角滾落幾滴汗珠,轉瞬沒了蹤跡。
就在她以為情況已經穩定的時候,突然不知從哪生出一股亂流,在體內四處遊竄,所到之處如鋼刀翻攪,劇痛無比,衛茉猝然睜眼,勉強抓住薄湛的一隻手。
薄湛被她抓得心間一顫,知道定是哪出了問題,立刻收回了內力,雙手離開的一剎那衛茉不支地向後仰倒,他慌忙接住,疾聲問道:“怎麼了?”
衛茉的粉唇勾出個極淺的弧度,道:“侯爺這內功……莫不是地攤的小冊子上學來的?”
薄湛看她有閒心開玩笑,本以為無甚大礙,誰料目光一轉,瞥見她唇角滑下幾縷鮮紅,頓時惶然失色,抓起她的腕脈摸了一陣,什麼都察覺不到,心中更加慌亂。
“哪裡不舒服?快告訴我!”
衛茉虛軟地倚在他肩窩,喘了好幾口氣才答道:“渾身都疼。”
“該死!”薄湛一拳砸在池壁上,鮮血直流,“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興許這寒毒根本解不了,侯爺不必費心了,生死自有定數。”
這雲淡風輕的語氣惹惱了薄湛,他扣住衛茉的下頜,緊盯著她逐字逐句地說道:“只要我還活在世上一天,你就別想再離開我。”
衛茉沒有注意到他的語病,那憂心如焚的模樣讓她微微失神。
說實話,她從未在乎過這具軀體,總覺得只要能查清楚舊案,還父親和自己一個清白就不算枉來一遭了,屆時是生是死她都不在意,畢竟家人已逝,心中已了無牽掛了。可薄湛偏偏逆著來,比她更在意她自己,無止盡地在她心裡埋下種子,似要生出一株牽掛來,讓她難捨難離,就像現在這樣。
情之滋味,縱使不識,難逃觸動。
衛茉忽然伸出手,輕輕勾上了薄湛的頸項。
“我難受得緊,緩幾天再驅毒好麼?”
這算是表明積極態度了,薄湛聽得喜上眉梢,立刻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說:“好,緩幾天再來,我正好也要去祖父那兒請教些事情。”
“什麼事情?”
薄湛嘆了口氣,摸著她雪白的面頰說:“小笨蛋,我的內功是祖父親傳的,給你驅毒出了問題自然要去問問他,他或許會知道原因。”
衛茉哦了一聲,旋即閉上了眼睛,薄湛見狀也不再多說,迅速替她擦乾身體,抱回臥室塞進了被窩裡,然後又端來一杯溫水,讓她漱去口中的血腥味,她這才舒服了些,只是仍有些暈眩,躺在床上動不得,薄湛心裡著急,當下就準備去引嵐院找薄振,被她伸手拽住,回頭一看,她已睜開了眼,一雙鳳眸透著清醒,脈脈地看著他。
“我困了。”
薄湛身形凝滯了一瞬,陡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撩開被子上床,把她挪到懷裡的同時,黑眸裡漾起了明亮的悅意。
“睡吧,夜裡要是不舒服就叫我。”
衛茉安然垂眸,羽扇般的長睫投下一片陰影,略顯疲憊,薄湛一邊摩挲著她的手臂,一邊望著她出了神,腦子裡繞來繞去的全是雲懷跟他說的事。
前天他如約去了懷王府,問及衛茉體內的寒毒從何而來,沒想到竟是個漫長的故事。多年前,雲懷的母親瀾妃去世,蔣貴妃趁機在皇帝面前挑撥,皇帝便將雲懷送去周山習武,雲懷拜了衛茉的母親曾淨為師,師徒倆朝夕相處,感情深厚。
後來曾淨懷上了衛茉,就在她出生前一個月,一幫江湖邪派攻上了周山,她為了保護雲懷中了寒毒,沒過幾年就死了,而衛茉也受了寒毒的影響,後來雲懷帶著她回到了天都城,介於當時他羽翼未豐,只好把衛茉交給了衛家。
如今一晃十幾年過去了,雲懷仍不受寵,可四處征戰讓他擁有了自己的人脈和勢力,所以儘管衛茉懦弱膽小,但在他的暗中保護下,衛府的生活還是非常平靜的。
以前雲懷總是忍不住想,如果當初他能將衛茉護在身邊,或許她會更加健康開朗,這種想法讓他愈發痛恨起自己那時的無能為力,也就愈發想要彌補衛茉,可是這次回來衛茉似乎變了,儘管對他冷淡,卻更獨立更成熟了,這讓他稍稍欣慰了一些。
薄湛與他談到這的時候眼神略微暗了暗,並沒有告訴他真正的衛茉已經在去年冬天的一次寒毒復發中死去了,現在活著的人是他薄湛心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