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讓我回京的心。但如今戰火紛飛,亂世烽煙何來安寧之處?
若非官兵鎮壓保護……
幾個字在腦中一閃而過,我張了張嘴,又隱忍了。
於此同時,哥哥望著我的表情,同樣欲言又止。
帳中的氣氛一直凝滯著,我撰著手中的衣角,靜靜等待。
哥哥只是踱著步,偶停;搖頭嘆息間又再舉步。
“哥哥。”我囁嚅著,“讓我留下吧。”
他身影頓住,背手無奈出聲,“三日後,一萬士兵護送馬車回京師,你隨車進京。”
他,終是不願我在軍中。
雪,一直未飄降。天空也算不上晴朗,帶著點灰色的陰沉,低低的壓抑人心。
風很大,旗幟翻卷、舒展、又翻卷……
天氣很涼,似要下雪的前兆,看不到太陽,陰霾著。
吸一口氣,寒涼的感覺直入肺中凝結成了冰,再被身體的溫度暖透,化為一股白霧噴出。
沉重的,不止是車外的天氣,還有我一直無法舒揚的心情。高高的提著,象是從懸崖落下,卻無法到底的空墜著。沉悶的行軍中,竟連林間鳥兒喧鬧雀躍都未能聞見。
記得那日哥哥鬆開手,雪白的鴿子撲騰著翅膀騰向天空,眨眼消失的瞬間,我才忽然發現這不是看兵書,不是論圍枰,這是真正的扛下了一國的百姓生死。
終於體會到了哥哥承受著的壓力,也理解他為何執意將我送往晏清鴻府邸的堅決。
託孤!
一萬人馬隨我回了京師,若不能拿下‘御慕城’,面對‘梁墨’大軍潮水傾軋,他將再無一線生機。
馬蹄踢踏,腳步沉厚,揚起了漫天的灰土,灰濛濛的遮擋了視線。
行軍的隊伍走了四五日了,夜晚匆匆紮營,天色微明便開拔。風家軍的軍規和即將回歸的急切,讓他們竟比我想象中還要快。
我沉默在馬車中,手指撫著右臂上精巧的機弩。
這是哥哥臨行前親手給我扣上的袖箭。弩身小巧精緻,掩藏在袖中不露半點痕跡。扣動扳機三箭齊發,近身暗算幾乎避無可避。
哥哥的聲音彷彿在耳邊迴響,“凝卿,我不願你的雙手沾染半點血跡,不願你看太多殺戮瘋狂,若可以,我寧願讓你只見純淨天空,清風白雲。”
我身在將相之家,一生也無法擺脫這烙印,何來純淨無暇,何來清風悠悠?
賀雲崖撩開車簾望了望,“車邊都是將軍的人,小姐不必擔心為人所見,大可欣賞風景。”
從沉默中抬起頭,我淺淺搖了搖頭,“為防萬一,還是免了。”
靜默,已是習慣。
久久呆怔,在我過往歲月中更是不計其數。
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我放下袖子,衝著他清淺頷首,“我還沒謝謝你。”
“將軍有命,職責而已。”他放下簾子,坐在馬車的壁角。氣息沉澱中,人影與車中的陰影融為一體,感覺不到半分存在氣息。
我低首安坐,口氣平淡隨意,“我是謝你月餘前那次救命之恩。”
“你說‘御慕城’中那一次?”他的聲音隱透意外,“沒想到你居然能認出我。”
“認人不難。”我垂目看著手中的書,正是晏清鴻贈我那本,思緒輕易的飛回那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氣勢,不經意的就顯現出來。”
“我不是指這個。”兩道銳利的感覺襲上我的身體,深沉停留,“當初那種情形下,你還能冷靜觀察我?”
他眼神無形籠罩著我,我拈書的手微停了停。
“嘶拉……”終是翻過去了。
平靜的笑在唇邊綻放,“我又不能打又不能殺,唯有記性清楚些。若有機會逃出昇天,便定然回來報仇。倒不是刻意留意你。”
他忽然不說話,車內一片寂靜,唯有窗外車輪的碌碌,單調重複著。
“車到哪了?”透過簾子,只能依稀看到兩側青山巍巍,高高的聳峙。
“剛出‘落龍谷’,到京師還要三日左右。”他亦不再在適才的問題上糾纏,平靜回應,恢復了侍衛的謹慎有度。
青山巍峨,蒼翠滿目。在簾帷半卷中還能嗅到風中淡淡的草木清香,很是幽幽恬美。
可我的心,卻剎那緊抽,呼吸有片刻的紊亂。
我放下手中的書,忽然皺起了眉,“你有沒有覺得太靜了?”
“小姐若疲累可看看風景。”話音出口剛半,他琥珀色的眼眸猛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