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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摸摸自己身上,什麼也沒有。四處張望,我掙扎著爬起來,撿了一些斷枝枯葉,攏成一堆,然後又找了些石頭,用力地敲打起來,想要燃著一點火星。

一動起來,感覺全身上下,無處不痛,尤其是被擦傷和灼傷的傷口,我不知道是否還在流血,更是火辣辣地疼痛。尤其可怕的是,突然間我感到了寒冷,並且感到了飢餓。這些人所共有的感覺,在前一段時間似乎完全脫離了我的身體和我的意識,現在這些逐漸陌生的感覺,使我感到分外的恐懼。

忙了半天,只擦出幾點火星,根本無法燃著枯葉,終究,那些不是火石。我想起了古老的傳說,轉而用一枚細枝,在一片較粗的枯乾上用力摩擦起來。擦了一會兒,我抬起頭仔細想想,把幾片枯葉捻碎,填到枯乾被磨出的缺口中,然後再磨。

只要努力,就沒有什麼事情是幹不成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冉冉的幾縷輕煙冒起,又過了很久,我才終於點燃起一片篝火。在我勞作的時候,燃一直在邊上無言地望著我,她的眼中,滿是疑惑。

點著了篝火,我拉了燃一把,讓她靠近來,因為我看她抱著雙臂,似乎也正寒冷地不住瑟縮、顫抖。我們把雙手靠近通紅的火焰,相對笑了起來。我才發現,這時候燃的笑容,是那樣的美麗。

我們低頭檢視自己身上的傷勢。還好,我的傷並不重,而且傷口也基本都已經凝結了,不再流血。我再望向燃,就看她慢慢開啟右翼,右翼上黑了一大片,明顯是很嚴重的燒傷。

“我們必須找找看,要能找到一點水,就可以清洗一下傷口,否則容易潰爛的。”我向她說道。她疑惑地望著我的眼睛,張開嘴,發出了一連串奇怪的聲音。“什麼?”我不明白。

燃的眼神,從疑惑逐漸轉變為恐懼。她不停地發出那些幾乎沒有多少高低變化的奇怪聲音。我抬頭望望漆黑的天空,又望望她的眼睛,突然間,什麼都明白了。

縈,已經毀滅了,不再存在了。這裡應該還是縈的範圍,我們在這裡應該不會感覺到疼痛,不會感覺到寒冷,不會感覺到飢餓,甚至心境也從未有過的平和,不去想過去,不去想未來,不悲傷,不歡喜。最重要的,我們應該可以自由地交談,雖然雙方此前對於對方的種族,聽都沒有聽說過。但是現在,縈不存在了,仙人的法術已經消散了,我們又回覆為普通的“下愚”,能夠感受疼痛、寒冷、飢餓、恐懼等諸般苦處,並且——語言不通……

我愣愣地望著燃,她似乎也逐漸瞭解到了我的所想,慢慢合上了嘴,不再那樣焦急地說著我所聽不懂的語言。終於,她撲過來,伏在我的懷中,放聲痛哭了起來。

我也想哭,但是燃的痛苦,反而使我心志堅強起來。我緊緊地抱著她,強自把眼淚抑止在眼眶中,不讓它流下來。四周突然變得非常寂靜,只有燃的哭聲,在山谷中引起重重的迴響。這個時候,真的就象置身在噩夢中一樣,並且不知道這噩夢是否會醒來,和將在何時醒來……

天空就這樣一直漆黑著,和過去的那些日子正好相反,現在是隻有黑夜而沒有白晝。在恐懼未來的時候,我曾經不止一次想過,如果大荒之野的遭遇重現,還不如去死好了——雖然誰都不知道死後究竟如何,有人說是永恆的湮滅,有人說靈魂會在世上飄蕩無依,有人說會輪迴轉世,有人說將被拘入地獄……但是,在真的身處死亡的邊緣的時候,心中卻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燃大概也是這樣想的,雖然現在我們只能靠手勢和眼神來猜測領會對方的意思。我們互相扶持著站起來,我準備了好幾支火把,點燃了其中的一支,準備開始無目的的探索。

左右四五丈外都是懸崖,前後卻黝黑深邃,不知道通往何處。我們互相望望,誰都拿不定主意該往哪個方向去才好——不過也許,是誰都不敢拿主意。萬一錯了呢?

猶豫了好一會兒,作為男人的我,終於決定擔負起這個重大責任來。我拉著燃,向正對著我的前方走去。那裡樹枝相對茂盛,也許方向是正南或偏南吧。從縈往南,或許可以到達燃的故鄉,雖然我不知道距離有多麼遙遠,而如果往北,即使我們可以走出山谷,也將踏入我再也不想涉足的大荒之野……

我們走了很久,大概有一到兩個時辰吧,仍舊沒有找到出路——山谷實在是太狹長了。但是上天似乎不願意讓我們就這樣絕望地死去,它似乎還要愚弄我們,硬塞給我們一些渺茫的希望:我們偶然發現一隻被烤焦了的大雁,暫時打退了飢餓的進攻。

然而隨即,渴意更加強烈地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