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斷、兇狠,但也可以看出一個普通人的取巧。
“我姓丁。”這就是丁一給忠叔的回答。
這三個字看似簡單,卻是丁一在這片刻之間給忠叔所做的心理側寫,然後推斷出最符合對方性情的回答。
果然,忠叔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下來,甚至還帶著幾分讚許:“雷九天很小心,他從不對沒有必殺把握的對手出手。”
“無論怎麼看,他都認為可以用一個指頭捏死我。”
忠叔臉上讚許之色便愈濃了:“他有百鍊秋水雁翎刀。”
“我有兩根鐵釘,在街市的打鐵鋪子隨手順的。”丁一併不打算扯出天然呆來,忠叔也許對於丁秀才來說,是一個可以信重的依靠,對於此時的丁一來講,卻不過是一個認識了一天不到的陌生人,丁一沒有把自己所有的事情,向剛剛認識的人全盤托出的習慣。
“他從不獨行。”
“的確有四個強悍的伴當。”丁一點了點頭,看來忠叔至少對於容城裡江湖人物,是心裡有數的。
忠叔站了起來:“老夫去料理了那四個伴當,你稍等片刻。”
“你殺不了他們。”
忠叔白眉一揚,卻不等他開口,便聽丁一說道:“你的刀再利,終歸沒辦法把死人再殺死一次。”
“你怎麼做了雷九天的?”重新坐下來的忠叔,望著丁一,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得意,便如聽聞晚輩高中的長輩一般。
“跑。”
忠叔不解地問道:“跑?”
“跑了五千步,他們坐下,我就結果了他們。”
然後忠叔便不再問問題,他也沒有告訴丁一其他的事情,而只是垂下了眼皮,站了起來佝僂著腰背,幾根白髮在燭光裡搖曳著,看著象是老墳邊上的荒草隨風飄蕩:“少爺,這等事,以後您還是跟老奴說便是。”
“好。”丁一點了點頭。
忠叔稍有些驚訝:“少爺您沒有什麼要問?”
“若你想告訴我,不用問;若不方便,何必問?”
忠叔點了點頭,半晌沒有說話,過了良久才開口:“少爺,你讀書,可惜了。”
然後佝僂著背的忠叔,扯著兩具屍體的腰帶,便輕若無物一樣,把他們拎出了丁一的臥室。
丁一搖了搖頭,他一點也不認同忠叔的可惜。
他完全能理解忠叔的意思,不外就是江湖少了一位豪俠。
忠叔殺氣再重,手底下工夫再強,侷限於他的視角,他看到的東西和丁一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丁一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絕對不會去行江湖路。
什麼叫豪俠?此時已是大明,不是春秋也不是漢唐,豪俠就是黑社會,就是通緝犯,就是
“淮南盜宋江等……命知州張叔夜招降之”,這有意思麼?丁一覺得除非大明皇帝要搶自己女人,那大約只能這麼幹了,要不然得多蛋疼啊,穿越來幹這等事?
這時卻見門外如玉輕聲叫道:“少爺。”便又是門一推開,碩大的銅盆端著那白瓷般的小手裡,進了門卻見肩膀上還搭著塊抹布,這回卻不是來侍候丁一洗腳,卻是來清理血跡的。丁一還沒開口,就聽老管家在門外說,“少爺,不礙事,如玉跟老奴出去辦過幾次事的。”
辦事,丁一能懂,想必就是如玉也是殺過人見過血的吧?
如此說來,丁秀才死去的父親,也不見得是純良百姓啊,再想想那天然呆蕭香蓮的師父大悟禪師對於丁父的評價,活脫脫就是一個黑社會大佬。到現在丁一算是明白了,自己這身份和這家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少爺,若是您不願上京,今晚老奴就帶如玉一起,去把那些腌臢人一併料理乾淨了,了不起買舟南下……江湖之上,總還是存著幾分香火情……”老管家袖著手佝著背半垂著老眼,卻是暗地裡有著煽動丁一去踏上豪俠之路的意思。
丁一笑了起來:“不,忠叔,明日我就上京。”
“成,那老奴和如玉便陪少爺赴京,這宅子讓劍慕那小子看著就是。”忠叔沒有反駁丁一的話,也沒有什麼不悅的味道。
“不,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丁一再次否決了忠叔的提議。
這下子忠叔就不幹了:“少爺此言不妥,京城不比容城,那京師之中藏龍臥虎……”一連說了七八個大約是江湖名宿的名號,又說道,“便是那時時不忘起事的白蓮教,在京師之中也必定有伏下暗樁好手,萬一少爺不慎與他們起了衝突……”接著又數起官府的好手,“錦衣衛裡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