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之時,壓根兒不知道雄闊海正扛著禮物大步向自己家中走。而程名振給他補的這份“厚禮”,也是整個針對博望營計劃中的一步,只是誤打誤撞,居然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待回到自家住處,雄闊海已經放下箱子走了。看著滿滿一大箱子官銀,房彥藻微微冷笑,“區區數千兩銀子就想收買老夫,你當老夫是那草莽之輩麼?如果這回不要了你的命,老夫誓不為人!”
一邊發著狠,他一邊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早晨起來,就立刻前往王德仁的中軍敦促對方兌現昨晚承諾。正好程名振趕來向王德仁辭別,看見房彥藻兩眼烏青的模樣,楞了一下,關切地問道:“先生這是怎麼了?臉色居然如此難看?需不需要請個郎中來,給先生仔細把把脈!”
“你還是關心自己吧!”房彥藻心中暗道。臉上卻堆滿笑容,替王德仁盛情留客,“程大人是要走了麼?急什麼?何必不在山中多逗留幾天?咱們兩個也好多聊聊!”
“不了,不了。此間事情已了,我該回去覆命了!”程名振瞬間出幾分驚慌,看了看王德仁的神色,連聲推辭。
王德仁本來沒想繼續挽留程名振,見房彥藻的態度突然急轉,心中十分鄙夷,因此也笑了笑,十分客氣地說道:“哪急在這一兩天。程兄弟還是再留一日吧,咱們昨天還沒喝盡興呢!”
“那”程名振很是猶豫。四下看了看,最後把心一橫,笑著道:“好吧,就再多叨擾王大當家一日。雄大哥,你下去把王將軍替上來。讓他也跟博望營的豪傑們見個面。日後大夥難免會常有來往,臉熟了也好辦事!”
“王將軍,哪個王將軍?!”王德仁沒想到山下還藏著這麼一位豪傑,忍不住出言追問。
“是我的好兄弟王二毛,曾跟房長史有個一面之緣的那個!”程名振笑了笑,很隨意地回應。
“是曾經被我瓦崗軍搭救過的小王將軍吧?我記得。此人是個豪傑!”房彥藻立刻想了起來,笑呵呵地往自己臉上貼金。
“可是以五百人攻破黎陽,然後又在黃河岸邊硬撼衛文升五千鐵騎的小王將軍!”剝皮小鬼賈強邦楞了一下,衝口問道。
“正是,沒想到賈堂主也聽說過他!”程名振笑著點頭,爽快地承認。
“怎能沒聽說過。快請上來,讓我等跟他喝上一杯!”賈強邦興奮地嚷嚷,彷彿能跟王二毛喝酒是多大榮耀般。
“請上來,請上來。就衝他敢捋衛文升虎鬚這一條,也值得大夥跟他喝一杯!”王德仁也很高興,拍著巴掌喊道。
當年王二毛奇襲黎陽,隨後帶著五百輕騎與衛文升周旋的那一戰,早已在綠林道上傳了個遍。大夥不計較他最後敗在衛文升手裡,全靠著瓦崗軍的搭救才得以逃生,作為綠林同行,反而均以同伴中出了如此一名勇士為榮。
沒想到一個王二毛的出現,居然又把雙方的關係拉近了數層。房彥藻心中不忿,咳嗽了幾聲,淡然說道:“房某這裡還有一件事,需要程郡守幫忙。昨夜有人趁房某不在,留了五千兩官銀在房某寓所。房某花不到,也不敢無功受祿,還請程郡守儘早派人取回。”
“好說,好說。”程名振彷彿不知道羞恥般,送禮被拒,卻依舊談笑風聲。“今晚有空,程某一定去拜會先生。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等你有命活到今晚再說吧!哼!”房彥藻冷哼一聲,心中暗道。
他們二人都知道彼此想表達什麼意思,看在旁觀者眼裡,卻全然變了味道。先前房彥藻盛情留客,就被博望營眾人誤會為看在了一箱賄賂的顏面上。如今卻又要把官銀當眾退回,其自己覺得此舉光明磊落,落在他人眼裡,卻成了*壑難填,繼續敲詐勒索。否則,為什麼程名振說晚上去登門拜會,姓房的卻一點也不拒絕?
終隋一朝,白銀都極少在市面上流通,因而價格奇高。一兩白銀大約可以摺合兩千枚足色肉好。而太平年間,五枚肉好便可以換米一斗。如今雖然是亂世,二十枚肉好買一斗米也足夠了。房彥藻敲了人家一萬萬錢卻還嫌少,也忒地貪心不足。
房彥藻哪裡知道自己的做法已經引起了公憤,依舊還在以廉潔奉公自居。嘴裡說出的話,三句當中倒有兩句帶著刺。而程名振則徹底變成了個軟柿子,任扁任圓,隨你怎麼捏都不還口。到後來連秦德剛等將領都看不過眼了,紛紛插言將話頭往別的地方引,以免此事傳揚出去,讓人說博望營有個房先生貪婪無恥,害得大夥一併把臉面丟光。
片刻之後,王二毛奉命上山。依舊帶了十幾個護衛,抬著個沉甸甸的大箱子。這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