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有所耳聞。此刻見他謙恭有禮,並且主動毀掉了張金稱遺留的老巢,知道少年人只求自保,心中並無與自己爭雄的念頭。所以也就更加放心,在回信中著實將他誇獎了一通,並且鄭重告知,自己聽從少年人和宋正本的建議,準備進位為王。暫且名號為長樂,以應治下長久太平之意。
程名振見到回信,少不得又要忙碌一番,替竇建德張羅了一份晉位賀禮,快馬加鞭派人送去。待使節出發上路,他心裡終於安定,便開始帶著隨從四處遊走,從北邊的鉅鹿古戰場開始,考察地形,規劃新一年的墾荒區。
經歷了連年戰亂,各地荒涼異常。上好的河畔水澆地,有時走上小半天都不見幾個人影。倒是野狼、野狗、野豬、麋鹿之類的動物很多,見了人,也不知道害怕,站在不遠處好奇地張望。
杜鵑看得手癢,從馬鞍後取出弓箭,拍動坐騎追了上去。信手十幾箭射出,便打了一堆獵物。只是季節稍早了些,野獸們經歷了一個寒冷的冬天,早就餓得瘦骨嶙峋。皮毛和肉都不堪用,只能剁碎了用來喂獵犬。
杜鵑是馬背上的女傑,怎會拿這種劣貨過癮。回頭看了眼程名振,大聲提議,“都是些餓暈了頭的傢伙,跟根本沒什麼油水。我去打個大個的來,今晚給你下酒!”
程名振怕她出事,趕緊策馬追上,一邊疾馳,一邊低聲勸告:“這個季節怎可能有好獵物。你小心點兒,別讓馬蹄踩到鼠洞裡去!”
“我知道這附近一個地方,保管有大傢伙。”杜鵑抬頭望了望周圍地形,大聲嚷嚷。“那地方你肯定沒去過,就在鉅鹿澤邊上。遠處根本看不見,走進了卻是一座大山!”
最近一段時間沒仗打,程名振也悶得心煩。聽妻子如此一說,也就順勢答應,招呼後邊的將士和親衛們不要跟丟了,自己跟策馬與妻子先走。
一口氣跑出近五十里,果然到了一個奇妙所在。馬蹄分明不停地向下走,眼前的地勢卻一點點高了起來。“這個地方叫陰陽嶺,當年張二伯帶我在此打過黑瞎子。那東西肉厚,餓上一個冬天也未必掉多少膘!”
“果然是個好地方!”程名振舉頭四望,見眼前大山拔地而起,合抱般的樹木林立,從山腳一直覆蓋到山頂。再往遠看,山峰頂上的雲頭卻與天邊的衰草齊平,渾然分不清天地之別。
“想必昔日這也是個大湖,不知道怎麼水乾了,所以湖中的小島才變成了高山,湖底就成了陸地。所以看上去山挺高,實際上可能卻比別處的地面還低!”憑著當年書本中的一些經驗,他隱約猜到陰陽嶺的成因。正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驚詫間,耳邊猛然聽到一聲怒吼,“嗚——嗚嗚————”
“不好!”程名振一個激靈,差點兒從馬背上跌落。再看胯下坐騎,兩股戰戰,怎麼催都不肯走了。
如此威嚴的聲音,必出自猛獸之口無疑。程名振擔心妻子遇險,趕緊抽出弓箭,跳下坐騎,徒步去跟杜鵑匯合。不遠處的杜鵑猝不及防,也沒來得及抽長傢伙。彎弓搭箭直指山坡,胯下的戰馬卻晃來晃去,說什麼也不肯讓主人安心瞄準目標。
“孽畜,衝我來!”程名振大駭,怒吼著衝了上去。他已經看清楚了,有隻老虎正從山坡上衝下來,對著妻子急撲而至。
就在這千鈞一髮時刻,突然間,遠處傳來一聲弓弦脆響,“崩!”,緊跟著,那隻撲向杜鵑的猛虎半空中突然一滯,翻滾著跌落於地,爬起來掙扎哀鳴,想要逃走,卻歪歪斜斜,再也邁不開步子。
“崩!”又是一聲弦如裂帛。有支羽箭破空而來,正中老虎的右眼。倒黴的畜生疼得厲聲哀號,兩隻眼睛卻各插了一隻羽箭,徹底變成了瞎子,再無法傷人了。
夫妻兩個相顧失色。如此精準的射藝,比起郝老刀的巔峰時刻,也戳戳有餘。如果獵手剛才蓄意傷人,夫妻兩個沒有防備之下,肯定要埋骨於此。正驚詫間,遠處又傳來一聲驚呼,“呀,杜鵑姐姐,程將軍,你們怎麼找到了這裡!”
第三章 飄絮 (四 下)
夫妻兩個聞聲抬頭,只見遠處一男一女飛奔而來,跑在前邊的年青男子手中持一張步弓,跑在稍後的女子手中持的卻是一杆獵叉。
不用問,剛才那兩箭肯定都是男性獵戶射的,看距離足足有八十多步,卻難得射得如此準。但是此刻程名振和杜鵑卻顧不得再仔細打量那個男子,因為跟在後邊那名女子夫妻兩個都認識,正是前一段時間出門散心的竇紅線。
“紅線,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們不是專門出來找你!”
夫妻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