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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還跪著一襲霓裳宮裝的太子妃。

第六章 鵲踏枝(25)

屋裡的人,顯然也感到極大的震驚。

呂芳素平素耷拉著的眼皮,在此刻瞪得滾圓。施豔春不知道原來太后就算蒼老了也擁有著跟年輕時一樣震人心神的眼睛,那眼睛太亮、太深,滿含著驚、怒,還有難以置信和痛心失望,種種情緒融匯在一起,讓人難以逼視——

施豔春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然而這種舉動看在呂芳素眼裡,剛好證明了施豔春的心虛和愧疚,於是,剛才滿懷的不敢相信在此刻被坐實,呂芳素將雙手對頂,手肘擱在玉石椅搭上,就這樣開了口,“時隔半月,哀家總算是等到你了。”

呂芳素能坐在這寧慶殿裡,只為了一件事,捉拿讓東宮太子香料中毒的真兇。

在東宮,成海棠固然最有嫌疑,然而正因為她是眾所周知的香料高手,會蠢到用香去圖謀麼?深宮經年,她應該深知其間兇險。而高靈芝是教坊出來的,擅長房中術,催情香這種下三爛的招數,普通姬人用得,卻不是魁首的手筆。

——只有不懂香的人,才會這麼做。

呂芳素早猜到是元瑾,可她是嫡妃,查出來便要被廢。呂芳素不是不想廢掉她,故佈疑陣,只為了引那個幕後人現形。一箭雙鵰。

可惜,沒想到等來的會是施豔春。

“是你,竟然是你”

許久不曾出現的情緒,在此刻充斥滿懷,然而更多的是慍怒和憤恨。她籌謀佈局,耐心等待,想不到,這個人原來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並且深得她的信任和倚重。經年累月才得以構築起來的情分,在此刻,轟然倒塌。

“哀家煞費苦心,為的就是揪出那謀害太子的幕後之人。想不到是你!看來,哀家真是老糊塗了。”

施豔春陡然就懵了。

謀害太子、揪出幕後之人這麼大的事,為什麼她身為近侍女官,會不知情?驚愕地抬起頭,視線所及,哀萃芳正在堂上微笑。

“主子,老奴”

“行了,什麼都不用說了。留著在大理寺說吧!”

呂芳素痛心疾首地擺手,然後看了一眼哀萃芳,“哀家累了,扶哀家回去。”

“皇祖母,請您饒恕兒臣”

元瑾早已哭花了臉,此刻撲倒在呂芳素腳前,扶著她的裙襬便不撒手。呂芳素保持著一個姿勢站了很久,陰鷙的目光自施豔春那廂掃到元瑾的臉上,片刻,睨下視線,用一種看螻蟻的目光看著她,“做出這種事,你還有臉讓哀家饒恕?”

“皇祖母,兒臣是一時被迷了心竅。而且,您不能廢黜兒臣,兒臣是太子的嫡妃啊!”

“當初你也是獨孤氏一手培植起來的。真不明白,她當初究竟看重你什麼?還是說,她終究將你保護得太好了麼”

說罷,再不看她一眼,甩甩裙裾,就這麼自施豔春身側經過——

清冷的陰霾拂過了殿裡陳舊的水晶珠簾,殿門在身後關上,砰的一聲。施豔春眼神空洞,彷彿失去了渾身的氣力,陡然委頓在地。元瑾還在呼喊,可她已經半分聲音也聽不見,耳畔矇昧,卻忽然隱約地迴響起隨風飄來的遠處笙歌。

結束了。

宮闈,蘅錦殿,緋袍腰佩

明光宮攜手三十年的榮辱與共、三十年的同甘共苦,就這麼結束了。

——三十年,她是最瞭解太后的人。

或許自己仍可以去辯駁、去爭取。但,當她出現在這裡的一刻,一切就都結束了。後宮之中,原本就是如此,枉她看得透,卻終究是沒有看破

第七章 鎖珠簾(1)

八月初四,施豔春因唆使和瀆職,貶謫掖庭局。

初九,東宮嫡妃元瑾因毒誘太子,幽禁在雛鸞殿。

太后曾經一度懷疑有人想依靠元瑾來控制太子,恨得咬牙切齒,以致非要設局查出真兇不可。然而這樣僅僅是臆想的猜測,元瑾卻一點都不冤枉。確實是她命人在東宮的正殿裡偷放了“花葬魂”,一則是用來侍寢;二則,也是栽贓。

倘若用得好,雨露承恩,便能重獲寵愛;用不好,首當其衝的是高靈芝,再不濟也能打擊到成海棠——一個是專寵寢幃,一個專擅調香,床底間出了這種事,哪個也跑不掉。這便是進可攻、退可守,元瑾算盤打得很好。

一箭三雕。

可惜她忘了,雛鸞殿是皇后生前定下的嫡宮,太后正想不到辦法剷除,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呢?於是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