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伯爵夫人的晚宴?」
「不能不去。」
「羅斯柴爾德夫人的茶會?」
「不能不去。」
「……拿來我自己看!」忿忿地一把搶過來埃米爾手上所有的請柬,雪儂惱火的一張看過一張,一邊大步走向樓梯。「我來決定要不要去,就不信沒有一張不能拒絕的!」
「可以,不過……」埃米爾瞄一下希金。「我想你最好問問希金,請柬的主人是誰。」
片刻後,二樓小書房裡——
「秦特夫人?」
「大使夫人。」
大使,大人物,不能不去。
「孟蒂侯夫人?」
「皇后的表妹。」
同樣,大人物,不能不去!
「德米多夫人?」
「陛下的堂妹。」
公主,更大的大人物,不能·不去!
「歐仁夫人?」
「奧斯曼男爵夫人。」
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大牌大人物,不。能。不。去!
「禮沁夫人?」
「鋼鐵工業的……」
結果,這個不能不去,那個也不能不去,二十幾張請柬只勉強刷掉了三張。
最可惡的是,一大半都是必須由她獨自去赴會,換句話說,她得拉笑臉自個兒應酬那些傲慢的上流階級貴夫人們,而不能推給埃米爾去敷衍。
「希金。」
「是,夫人?」
「我好可憐喔,你想我能不能請女管家代替我去?」
「……」
這位夫人腦筋有時候真的有點不太正常!
對一個內向的女人而言,要面對傲慢又挑剔的貴族夫人自然不容易,但若是一個天生外向又聰明的女人——譬如雪儂,剛開始可能不太習慣,然而不需要太久,她就能夠抓到其中的訣竅,不僅能應付自如,有時候還很能夠自得其樂。
因為她是全巴黎最受女人嫉恨的貴夫人之一,有些心胸狹窄的女人就是忍不住要對她冷嘲熱諷一下,在這種時候,她那張伶牙俐齒總是能夠讓她享受到說到對方回不了話的樂趣。
想鬥嘴?
這邊想輸都輸不了!
「聽說夫人的兒子已經十歲了?」
「沒錯。」
「但爵爺去年才和你結婚?」
雪儂微微眯了一下眼,又是一個想找機會奚落羞辱她的女人,她暗忖,旋即綻開格外燦爛的笑臉望住問話的馬臉女人,她實在不知道該稱呼對方夫人或小姐,因為對方已三十出好大一截頭,她卻聽到人家叫對方小姐。
「因為家父堅決反對我嫁給埃米爾,他認為埃米爾配不上我。」她泰然自若地亂掰。
「男爵配不上你?」幾位夫人們一起驚喘。
「的確,」雪儂故意很委屈似的嘆了口氣,「但我堅持非埃米爾不嫁,雖然家父去年終於同意了,可是他也提出條件說我絕不能透露出自己的家世,以免羞辱我的家族,我以為家父這點顧慮是很正確的。」她一本正經地點著頭,少女般純真的表情使她的說詞更增添上千分的可信度。
眾夫人們又是一陣不可思議的驚呼,然後開始竊竊私語,納悶她究竟是東方哪個國家的皇族?
雪儂在心裡狂笑。再來啊,再來啊!
「夫人知道卡帕娜夫人嗎?」家世背景無法找碴,只好換另一條路。
「不只知道,我還認識她呢!」
「那麼,想到自己的丈夫曾經跟那位美麗動人的女士來往,夫人一定十分擔心吧?」
「一點也不!」雪儂不假思索地說。「埃米爾眼裡只有我!」
「夫人確定?」
「那當然,不然他幹嘛要苦等我十年?」
「……」再次無言以對。
雪儂繼續狂笑,在心裡。來啊,來啊,不要客氣,請再接再厲!
「不過,男人找情婦是潮流,早晚有一天爵爺會在外頭養一、兩個女人的。」
「請放心,我們埃米爾絕不會盲從潮流做那種事!」
「夫人怎能確定?」
「因為他是個落伍的人。」
「落伍?」
這邊一堆搖著扇子的淑女們不約而同朝宴會廳另一端望去。
另一堆由紳士們聚成的人群裡,埃米爾昂揚挺拔地卓立於其中,手工剪裁的黑色禮服、白色襯衫與領結,合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