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順進來。”
德順忙對裴雲曄行一禮,就推門進去了。
門內,蕭君婉沒有點燈,只有月光透進來的淡淡光芒。
德順好不容易才找到坐在床上的蕭君婉的人影,正要拜下。
就聽蕭君婉淡淡的說。
“去把丞相叫來。”
“是。”
德順只好又退出門去。
正在往外走的裴雲曄聽到後面有開門的聲音。
回過頭來,正好看到灰溜溜又出來的德順。
他笑了笑,就轉頭走了。
看來蕭君婉真生氣了。
為了一個沈書陌嘛?
感情?
呵。
無用又害人的東西。
……
裴雲曄這話也不算錯。
不信瞧瞧另一個“為情所傷”的人。
沈書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口說出“恭賀陛下”這句話的。
他覺得自己那時候在較勁,不知道是跟自己,還是在跟蕭君婉。
那話就這麼不經過腦子的出來了。
出口後他也有些渾渾噩噩的。
蕭君婉走了沒多久,他也就起身告辭了。
當然那時候也沒幾個在乎他的告辭。
蕭君婉一走,底下的大臣就亂了,罵楚越的有,激動於立皇夫的有,思考這件事情的有。
只是他都是眾矢之的,總是要被偷瞄幾眼,說上幾句的。
在他們眼裡,他可就是個幫兇嘛。
他起身告辭,無一人理會,都是冷眼相待。
沈書陌倒是沒覺得什麼,這點算什麼,總好過剛才蕭君婉對著裴君笑得明媚時,自己的感受
吧。
沈書陌想牽起嘴角自嘲一下,發現自己連這個動作都做不到。
沈書陌不知道是怎麼走到使館的,定是和個孤魂野鬼遊蕩的樣子沒點區別吧。
他一回去,跟底下的人打了個招呼,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躺在床上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彎彎手好像就能摟住那個明豔的人。
可是傳來的並不是那人細膩柔軟的身軀。
而是手上的磨人的細細密密的疼痛。
驟然清醒。
那人不在身邊,沒人會打了熱水,幫他敷著手,快睡著了還記得把溼了的毛巾拿掉,用她溫熱的手暖著。
蕭君婉。
沈書陌突然覺得手上的痛,也不是那麼難忍了,因為心裡很空,他腦子都要空起來了。
他突然想到前世蕭君婉自殺時望自己的那一眼。
他終於明白,那種心死目空的感受了。
沈書陌用左手死死的掐著右手,好像它痛點,就感受不到其他地方的痛了一樣。
後來,沈書陌不知道是怎麼睡過去的,大概是昏過去了吧。
反正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白天了。
沈書陌起身,面無表情的披衣梳洗。
右手已經徹底抬不起來了,連動一下都不能,不是像往常的動一下,會疼,而是一點力氣都
沒有,就像是死物,不歸他控制了。
沒事,反正不歸他控制的,也不只一樣東西。
他連早飯也沒吃,就靜坐在屋裡,等著時間,算著差不多早朝結束,那人也吃過早飯了,才起身去宮裡,準備辭行。
底下的人看他要出來,才慌慌忙忙準備起來,跟著他。
進宮的路不遠,但沈書陌卻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就像當年抱著她走上城牆一樣。
沈書陌,是你先對不起她的。
你現在做這番姿態做什麼?
那時候,他是這麼問自己的,現在亦如此。
看來,總是他對不起她。
他總是……對不起她啊。
……
宮人傳報說,馳王爺請求拜見的時候,蕭君婉愣了一下,還是快速讓人下去請了。
沈書陌一見到蕭君婉,就跪了下去。
他右手不能動,只能左手平放在地上,磕了頭。
蕭君婉被他這弄得都些呆滯,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保持端坐的姿勢,擒一抹親和的笑,端得是個仁君的模樣。
沈書陌卻並沒有看她,他頭垂著,眼瞼也低垂著。
“臣來向陛下辭行。”
蕭君婉起了些惡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