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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好意思挑破,他不難過,只是想她想得有些失魂落魄。
萬幸他這樣的人相當聰明,隨機應變吐出兩個字:“林霂。”
“在。”
“林霂。”
林霂愣了愣,反應過來是訊號不好,挪步走到廊的窗邊:“蕭淮,你能聽見我的聲音麼?”
“……”
“蕭淮?”
她接連喚他幾聲,聲音淺淺軟軟,撩人心魄,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衝動直抒相思之苦。
他深吸口氣,望向車窗外的愁雲慘月。
一雙狹長的眸子目光深沉,頗像宣紙上暈開的墨點,透出無人能懂的晦澀:“林霂,我剛才開車穿過隧道……你找我還有什麼事?”
最後一句疑問,態度不溫不火,語調不痛不癢,林霂霎時噤聲。
沒錯,她注意到“蕭淮”的名字出現在叫號螢幕上,又不見蕭淮來就診,立刻擔心了,急急忙忙找他。
可是,找到他之後呢?
美智子羞辱她的那些話言猶在耳。從表面上看,她不計前嫌主動打電話過來在先、頻頻釋出關懷在後,無論從哪個角度分析,答案似乎只有一個,她對他賊心不死。
他這麼問,是希望她知難而退吧。
林霂抿抿嘴唇,儘量維持平穩的語氣:“我打電話過來只是想確定你有沒有生病,如果你一切都好,我就不叨擾了。”
電話那端十分安靜,沒有回應。
林霂握著手機的手慢慢地放下。
夜裡的溫度降了許多,風透過窗戶,帶來絲絲涼意,縈繞在心尖的失落感卻揮之不去。
她凝視著螢幕上的紅色結束通話鍵,捨不得按下去,索性再把手機湊到耳邊,硬著頭皮搭話:“網上出現了許多攻擊你的言論,你有沒有受到負面影響?”
因為上段感情經歷被大肆曝光的緣故,她早就不關注新聞報道。直到關怡提到蕭淮的近況,她上網一看,被那些“黑子”的言論深深震驚了。
推己及人,她猜測他必定飽受困擾。
林霂生氣道:“那些回帖人邏輯混亂,漏洞百出。如果說李鴻章是賣國賊,那麼李鴻章及後代一手創辦的中國銀行、交通銀行豈不也是賣國賊?如果說你的曾祖父蕭正甫是大漢奸,那麼你曾祖父居中斡旋,促成德國銀行借貸給清政府修建的滬寧、廣九、滬杭甬等七條鐵路幹線豈不都是漢奸的足跡?這些銀行,這些鐵路,直到現在仍然是國家的經濟命脈,所以你千萬不要和回帖人一般見識。他們無知愚蠢,會把你拉到他們那個層次,然後用他們豐富的罵街經驗來打敗你。”
林霂從來沒有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氣息不夠,有點喘。
她平復會兒,發現聽筒裡依舊很安靜,靜得連蕭淮的呼吸聲都不可辨聞,彷彿他根本沒有留意她在說什麼。
被人漠視的滋味委實不好受,林霂的整顆心瞬間緊縮,卻不得不把話說完:“關怡的朋友是《東方早報》的主編,如果你需要登報發表個人申明……”
“不需要。”
他突地打斷她的話,她不禁覺得自己真是操心太多,自討沒趣。
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準備結束電話時,蕭淮的嗓音透過話筒真真切切地傳到她的耳畔:“林霂,你最近過得好嗎?”
面對突如其來的問候,林霂默了幾秒,略低下頭:“不好。”
“為什麼?餐廳經營不善?”
“不止。”
“醫院的工作不順利?”
也許是錯覺,蕭淮居然在關心她。
林霂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那隻空閒的手卻和窗沿下邊的密封膠過不去,摳摳撓撓:“醫院今天公佈了第一輪赴越援醫資格考試結果,我沒有透過測試,被刷下來了。”
電話裡響起驚訝的質疑:“你已經是季雲翀的未婚妻,為什麼還要去越南?”
林霂一怔:“未婚妻?不不,媒體為了博點選率,往往誇大其詞,不要相信它們。”
電話那端一下子寂靜得彷彿連氣氛都凝固了。
既然蕭淮毫不避諱提起季雲翀,林霂也不打算迴避:“我聽說,你和季雲翀是朋友?”
不聞回答,她耷拉下腦袋喃喃地說:“對不起,你還不認識我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的感覺只限於好奇,沒有想過蓄意接近。”
那時車禍尚未發生,她在季雲翀的書房裡找字典,意外地在雜誌封面上看見蕭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