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這沒頭沒腦,又不說清原委,又不講明要救誰的命,林旋兒只能皺著眉頭看他道:“起來說話!”
他還是不依,林旋兒便假意生氣,只說若他還是不起來,就什麼都免談,他這才悻悻地站起來,想了一想,從懷中掏出一小包銀子來,遞到林旋兒手中,才道:“這是嫚香的診金,先生收下。”
還未等林旋兒回答,他又從身後解下一個包袱,從裡頭拿出一沓銀票遞給林旋兒道:“這是通泰錢莊的銀票,在各處都能兌出現銀來的。”
林旋兒見他實在奇怪,也不伸手去接,只就著他的手看了一眼,那些銀票超過十張,每張都是上千兩的銀子,便唬了一跳,又是搖頭又是擺手道:“你哪裡來的那麼多銀子!若是打家劫舍拿來給我,那還倒是我的罪過了!”
知道自己未將話說明白,英介索性又跪下了,小聲道:“先生放心,這銀子都是乾淨的,您只管放心收下!”
林旋兒嘆氣道:“與嫚香治病,本是我義不容辭的事情,你如今這樣,我如何擔得起!我知她在你心中如珠如寶,這些錢就留著和她好好過日子吧!”
英介將銀票放在桌上,才輕聲道:“先生誤會了,這不是英介的銀子,是我們家爺給您的!只因我家老太君今日病重,我家爺特遣我來請先生隨我走一趟,為我家老太君診視!他託我對先生講,為母治病,本應親自前來求醫,只無奈因些俗事竟不能親自到醫館來,只得由我代來,並囑咐英介代他向先生磕頭,望先生憐憫病人苦處。”
林旋兒聽罷,命紫菱將自己的藥箱拿來,又將去扶英介,輕聲道:“既是老婦人病了,我去一趟便是,就把那些銀子收起來。”
英介聽她同意要去,也並未露出笑容,只繃著一張臉,才又試探一般地道:“謝先生,只怕您還得收拾些行裝。”
林旋兒聽了,忙問他:“這位老太君身在何處?”
英介一臉嚴肅,搖頭道:“說不得。”
這回答讓人聽著更詫異,林旋兒便又問:“那老太君究竟身患何病?”
英介咬咬牙,又搖頭道:“說不得,先生去了一望便知。”
話是越說越玄了,林旋兒顰眉道:“這話也倒是奇了,便是請醫看病,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這位老太君身染惡疾,你怕我傳將出去,自是不信任我,那我去了也便無用。若不說你家老太君系何人,你那位主子爺姓甚名誰,總能說了吧?”
英介聽了,臉色愈發漲紅,又搖頭道:“也說不得,只求先生速往相看!”說罷便咚咚地磕起頭來,口中還只道:“求先生不要再問!英介什麼都不能說,但以我一條賤命擔保,先生絕無性命之虞,榮華富貴指日可待!先生與嫚香有救命之恩,我家爺與我也有救命之恩,求先生髮發慈悲!”
林旋兒嘆了一口氣,見他也算是個義氣之人,料想如何問他也不會說,便道:“罷了,幾日便回,我收拾兩件隨身的衣裳就好。”
英介表情仍舊未松,只聲音更小了些,又道:“本不應該跟先生說,先生既答應了去,已是天大的恩德,只是英介也不能瞞先生,這一去,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年,只怕也難回來!”
這話一出,林旋兒愣了一下。
英介只管磕頭,不住哀求。
林旋兒看他實在可憐,便讓他先起來,又才誠懇地道:“你知我的性子,並非是個鐵石心腸之人,你既如此哀求,足見誠心,看你急成這樣,便知老太君病得不輕,身為大夫,治病救人,我本不應推辭,萬不說三年五載難治好,就是一輩子才能治好,我也是願意去的,只是我有心事未了,必是要做完了方才能去得!你回了你們家爺,病急不待醫,他家財萬貫,遍訪天下名醫也是不愁的,我不過一個普通大夫罷了,現下城中便也有極好的大夫,如今的太醫院院使魏紀,醫術精湛,能治百病,雖要價高些,但你們家也不愁這個,可請他先去看看,待我心事一了,分文不取也願去替老太君診一回脈。”
英介見她說得情真,知不能勉強,便站起來道:“不知先生有什麼心事?英介可能幫忙?”
林旋兒苦笑道:“這事兒只有我自己能辦!”她就一心想要見見自己母親的鬼魂兒,說出來,誰會信?
但她主意已定,一夜不見,守一夜,一年不見,守一年,一輩子不見,就守一輩子!
英介又說了兩句,便忙著回去覆命去了。
奶孃不知她的心事,從外頭笑著進來,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笑道:“我還真怕你要跟著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