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有風劃過的聲音,我如同浮在雲端,感覺飄飄悠悠,沒處是個停留。
突然,我彷彿看見一束白光,光影散去,是細雨濛濛的西子湖畔。一男子執傘而立,他白衣勝雪,眸如朗月,說不清的風流韻致,道不明的熟悉情懷。
待我走近,方才看清,原來是喬。
喬,你回來了嗎?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曾經,我對你說過:相濡以沫,不如忘卻江湖,可是我真的忘不掉啊。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把我送回紫禁城,可是我真的不怨你。喬,帶我離開吧。
我喃喃自語般的對那個越來越模糊的身影訴說著,抬手想碰觸他那佈滿憂傷的眸子,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觸及。
他轉身要離開,我趕忙拽住他的手臂。生我怕這一鬆手,就再也見不到他。
棠花開了,荷花謝了。時間流轉,哪還有日子再去等待。
可是任憑我如何用力,那隻手臂都漸漸逃離我的雙手,連一片衣袖都不曾在我掌心停留。如同被置放在冰雪裡,渾身感到徹骨的寒冷。
我蜷縮著想要取暖,可是卻再也找不到一簇火焰。
冷,好冷。
“公主!公主,您醒醒啊。”
感覺身體在被搖晃著,猛地一怔,入目的是坤寧宮的房頂。
“公主,您總算醒了。”烏尤略帶著哭音的話語灌入我的耳中。
我嘶啞著嗓子問道:“我……我……這是……怎麼了……”
“嚇死烏尤了,嗚嗚……嗚……”
“娘娘,您暈倒在花園了。是皇上把您抱回來的。太醫瞧了說是驚嚇過度又受了風寒。”書棋雖然也抹著淚,但到底是宮裡的人,簡單的向我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呵,真想不到,福臨竟然還會回去把我給撿回來。
“公主,您知不知道,您都昏迷三天了……”烏尤扯著我的衣袖,傷心地說著。
三天?我的天那,這也太久了吧。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受驚而已,我以為多說一天呢。怪不得肚子這麼餓。
我剛想吩咐她們去給我弄點吃的,茗畫就端著藥走了進來。
“娘娘吉祥!娘娘,太醫說等娘娘醒了,把這碗藥喝了。”茗畫邊說邊把藥遞給伸手過來的書棋,繼續補充道:“娘娘身子虛弱,藥一定要趁熱喝才好。”
看著濃稠的褐色藥汁,我有些反胃。如今有了身孕,是不可以亂吃藥的。只是,這藥若不吃,風寒也對胎兒不利。
古代的醫療設施還真是讓我鬱悶。
思索再三,我決定先往胃裡墊點食物再喝藥。
“先去給我那些清粥小菜,我餓了。”
“那藥……”
“一會兒再熬一碗就是了。”茗畫什麼時候這麼羅嗦了,我說完抬眸看了看她,隱隱發現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
茗畫雖然也是坤寧宮我比較信任的人,但是我離宮一年不定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如今我有了身孕,更得小心行事。
我抬手撫了撫有些溼的額頭,看向烏尤問道:“這三天,都有什麼人過來嗎?”
“太后來瞧了幾次,賢妃娘娘和其他的一些娘娘貴人也來送了一些禮品。”
“沒有別的人了?”我追問道。喬,我明明看到了他啊。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怎麼可能來看我呢?就算他來,又怎麼會讓人知道呢?
見我神色黯然,烏尤猶猶豫豫地支吾著道:“皇上,夜裡瞧瞧來了幾次,不過,每次都是拂袖而去,似乎很生氣。奴婢想,公主在昏睡中,也不可能惹他生氣。所以……”
原來,她以為我是因為福臨沒來而傷感。
可是,聽了烏尤的話,我的心底卻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按烏尤的描述,他現在看到不哭不鬧安靜睡覺的我都可以生氣,如今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岌岌可危。而他來,恐怕也是關心我肚子裡那個尚未成形的龍種吧了。
既然如此,我還存著什麼痴心妄想呢?
破鏡重圓卻依舊有裂痕,我和他再也回不到最初的那份美好了。即使腹中的孩子,也並非我所願才懷上的,但是我依然感謝這個孩子。
從此,我就安分守己的在坤寧宮和我的孩子度過餘下的時光。而他福臨,與我再無牽連。
自從那次花園裡的不愉快發生後,我就再也沒去那。
因為我想避開後宮中的紛爭,便向孝莊討了個恩典,將鳳印暫交給了賢妃,由她待掌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