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基跟資源的崇州小族胡家去控制西沙島流民以實現他的野心,是一條艱難數倍的道路。
更何況,西沙島正當揚子江口,當東海兵從暨陽血戰失利中恢復過來,必對西沙島用兵。
且不說下一場戰事的勝負如何,即使林縛有非常強烈的信心,在有更好選擇的情況,誰會將實現野心的根基扎到衝突最激烈的區域去?
奢飛虎與秦子檀此前認為林縛不撤出西沙島,主要還是想抓住西沙島這個關鍵點,協助顧悟塵穩定江東局勢,也認為林縛的個人野心主要還是仕途上的進取。
從林縛到江寧以來生的諸多事,雖然不排除有私心在內,但主要還是協助顧悟塵在江寧站穩腳跟、掌握主動。
要是林縛不撤出西沙島沒有別的心思,用胡家、不用李家又無法解釋得通。
宋佳看著燈下兩個男人愁眉苦臉的在那裡鑽牛角尖,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說道:“林縛為什麼不能有一石二鳥的心思?難道你們就肯定日後能將西沙島順利攻下來?”
“林縛要有野心,為什麼會放過控制林族的機會?”奢飛虎問道。
“沒出息的男人才會一心想著窩裡鬥,”宋佳伸手掩著紅唇,打了哈吹,神態嬌美嫵媚,說道,“林族那麼點家底,林縛不放在眼裡也說不定;林族撤來江寧之際,林縛若趁火打劫、爭個頭破血流,結果就一定比現在好?我看你們男人都中了爭權奪勢、只會搞陰謀的毒了,又只會以己之小雞肚腸去揣測別人,眼睛不給矇蔽才怪……不跟你們打岔了,你們頭疼去吧,我要睡覺去了,支撐不住了。哦,對了,後天刑部主事趙舒翰在河口竹堂講獄學,我要過去湊熱鬧,會不會有什麼不方便?”
奢飛虎苦笑一下,如今李卓跟王學善都派人盯著這邊,他是不高興出門走動了,點點頭,說道:“你要去散散心便去吧。”看著妻子離開,他視線又回到地圖上。
西沙島並無多少養民之地,安置一兩萬流民已經是勉強,又哪裡會有養兵的餘財?
以崇州縣上報郡司的資料來看,西沙島流民兩經大劫與流散之後,剩餘人數不足萬人。
這個資料跟他們之前掌握到的情報相比有些偏小了,但是以西沙島未經開的狀態來看,能在兩三年間將萬把人安置下來就已經非常不易了,林縛實在沒有隱瞞人丁的必要。
奢家最鼎盛時,控民過兩百萬、養兵近十萬;林縛控制那麼點人口,養兵一千就是極限,就算有野心,野心又未免太小了一些,還真遠遠比不上控制林族得力呢。
秦子檀手持燭臺移到地圖上,忍不住往宋佳扶門將去的背影瞥了一眼;宋佳似有感覺的回頭望來,見秦子檀的眼神已經移到地圖上,嘴角掛著淺笑而去。
散階擢升一級至從七品宣議郎,林縛本人沒有什麼感覺,在他看來大越朝風雨飄搖、大廈將傾,做大越朝的官實在沒有什麼前途。雖說散階提高,俸祿會有提高,但與職事官、與實際掌握的權力並不對等。
這段時間來,林縛在河口除了養傷外,也不是特別的事情要做,閒暇時間多與趙舒翰、葛司虞等廝混在一起。
請宴後,林縛照樣請趙舒翰、葛司虞到草堂喝茶,就著銅油燈討論書稿。
葛福、葛司虞父子一直在編寫《將作經注》;趙舒翰對仕途徹底失望之後,在林縛建議跟資助下,開始著手編篡大百科全書式的恢弘鉅著《匠典》。
當世清流士大夫是以事生產為恥,視雜學匠術為奇/淫巧術,但後世便是一名初中生也能說出“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之類的話來。
林縛認為大越朝難以避免滅亡的根源並非是外部強敵難克,而是國家財政處於崩潰的邊緣,難有良策挽回。
最終還是歸結到“銀子”上來,林縛捻著書稿的紙頁,在燈下若有所思的走神。
林縛有意將根基紮在西沙島,也不太擔心會引起別人的戒心跟警惕,主要在於西沙島地形開闊,無險可守,又位於東海寇入侵的最前沿,稍有野心的人都不會將目光放在西沙島。
即使不考慮地形與勢力衝突的限制,西沙島周圍百里,折算面積約二十萬畝,大概只有一半土地能開墾為糧田,一年能產二十萬石糧食已經是極限了。
奢家最鼎盛時差不多控制東閩郡過半數府縣,有過兩百萬民眾,當其動員兵力接近十萬人時,在財政上就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最終不得不接受招安龜縮回晉安府來休生養息。
以西沙島如此有限的生產力,即使開好,養兩萬島民、組織鄉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