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的漠然地笑了笑,謝過她,然後走下吱吱的木樓梯,出了前門。當他走在倫敦清涼的空氣中時,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帶著御寶剛從倫敦塔出來。
只有幾分鐘時間了。休趕到國王十字車站,跳下計程車,向駛往劍橋的火車奔去。火車剛要啟動時,他爬上一節二等車廂,一屁股坐在靠窗的一個座位上。外邊,車站柱子,然後是木棚、煤堆和鐵路公寓陰沉的背面緩緩滑過。這時候剛近傍晚,但天已開始黑了。
他一心在想著自己的事,對周圍的事都沒太在意。近旁的其他的乘客就在他的視線內,但他卻對他們視而不見。他取下揹包,一下砸在大腿上,用手拍了拍——他能感覺到日記本就在裡面,能明顯地感覺到它稜角被磨圓了的厚厚封面——他又是一陣興奮,一陣抑制不住的激動。
凝視著越來越暗的車窗,他隱隱地意識到窗外飛馳而過的物體和車廂內的人和物體在窗玻璃上若隱若現的映像。他定了定神,開始清點手裡的東西。他明白,那個日記本雖然讓他興奮不已,但裡面也有不少水分,也更有它不容樂觀的一面。因為他腦子裡總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念頭,他覺得這一發現將對他的事業有很大的助益。它可能在研究達爾文的學者圈裡引起巨大的轟動。不過很明顯,它不會引發什麼新的觀點——那人的怪癖和疾病已是眾所周知——但它卻是一份來自他的家庭成員的記錄。他只是懷疑它的準確性如何。沒錯,它勾勒出了達爾文作為一家之長的形象。但這裡的描述卻更加複雜,更加細緻入微——而且並不都是些溢美之辭。莉齊似乎暗示了這位老人像避難一樣躲在家中。與外界任何的交往都會刺激他的自疑病,而讓整個家翻個個兒——或者更準確地說,讓整個家庭籠罩在一片壓抑的迷霧中。達爾文的脾氣和抑鬱似乎讓所有的人都非常害怕——這與他那根短棍有什麼關係?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