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出門去見一箇舊日的同學。回到家時,已近黃昏。照例開啟信報箱,取出報紙,家裡就訂了兩份報,我在這日開啟信箱時,卻看到了三份報。首先看到的是市裡這家最大的晚報,恰恰是家中以往未訂過的,第一個反應是覺得可能是父親臨時加訂的。遂都拿了進去。母親已回來把晚餐做好,見我進屋,嗔怪我上班總是不緊不慢,連連囑我趕快吃飯好去殯管所了,說完便出門,去找她的牌友了。父親在書房寫毛筆字,我把報紙拿給他時,順便問了他。他回答我說始終是兩份啊。見我表情略驚愕,便隨意的說,可能是投錯了吧。父親接過那兩份報,便從書房裡走出,到客廳裡自顧自的讀報了。我一個人在餐廳吃飯,這才端詳起手中那份多出的報,掃了一眼便覺得有些奇怪,像是被人翻閱過才投進信箱的,因為頭版被夾在了中間,最上面的已是第八版中本市的訊息了。這個版面上的一條並不是特別醒目的訊息,就在這時,不偏不倚的映入我的眼簾:一年輕男子因日夜思念故去女友,罹患嚴重抑鬱症,住進市六院。想到要趕去殯管所了,也沒顧得細看,只是匆匆掃了這一眼。吃完飯,臨出門去殯管所前,順便把這份報裝進了包裡,騎著車,踏著暮色趕去上班了。這個夜更,又是個月色明朗的夜,我在天黑下前,已是匆匆的在墓群裡走過一遍,月光冷冷正當空時,我已縮在了值班室裡,把門緊緊的關了起來。我從床上起身,把頭枕在窗前,細細的看著外面。藉著昏黃的光,透過大窗,可以看到月影下的墓群,那些墓碑在月光下被拉長的影子,像是縱橫排列有序的俑,彷彿會隨時走動起來。不知道為何,值夜更時許久都沒有出現過的恐慌感,又倏然的浮現。還絲毫沒有睡意,我收回目光,想起包裡的報紙,這一刻是倒是很好的打發時間的東西。我轉頭去拿包,看到包裡的東西時,心微微的驚了一下,因為我看到明明被我塞到包裡的報紙,這一刻卻是露出一截的,彷彿是有人在冥冥之中提醒著我對它的重視。我抽出一看,居然又是八版在上,我心砰砰的跳,因為有一個細節我記得特別清楚,黃昏前吃完飯離家時,我分明是把看了一眼的八版順手摺疊到一起的。頭皮微微的麻了起來,渾身上下感到一種瞬間的冷。值班室裡的燈,忽然就滅了。我忍不住大聲的喊叫了起來。四周死一般的寂靜,窗外月色正濃,我忽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好像是一種輕微的摩擦聲。聲音來自我的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