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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其他的買賣。他們覺得離前進村近,秋季可以大量收購土豆,磨成澱粉來做粉絲。聽說在粉絲裡新增“吊白塊”後,那粉絲色澤鮮亮、銀白而富有彈性,大受消費者青睞。他們可以在冬季時做粉絲。此外。他們還說腐竹加上“吊白塊”也好賣,不然就收購黃豆做腐竹。有關食品造假的學問,李公言知道得最多。他說現在給西紅柿打避孕針、給香蕉和西瓜注射催熟劑已不算新鮮事了。現在市場上賣的黑木耳是用墨汁染的、而且用的還是“一得閣”的墨。副食店賣的魷魚、海參、蝦仁等水發品,基本都含有甲醛,加入了甲醛的水發品,不僅保質期延長了,而且分量也增加了。那些色澤金黃的鮮姜,基本上是用硫黃熏製的。紫皮大蒜的紫色是染上的。而看著很大、一捏只有雞蛋大小的白麵饅頭,是用洗衣粉發酵的。葡萄酒裡滴入牛血,會使其呈現金紅色。皮凍裡滿是食用膠,韭菜中殘留的農藥能使人中毒,純淨水是從老鼠四竄的地下室用自來水灌製的。你看那些表情活躍、探頭探腦的蠶蛹,是被噴了敵敵畏,蠶蛹受了毒性刺激,自然要痛苦地抽搐了。而黃鱔添飼避孕藥後會速肥。更有甚者,現在醫院開展了實施Chu女膜修復的手術,女人的貞潔也能造假了。還有,李公言說有一個村子的養牛戶,他到山西以每頭三千五百元的價錢買了十二頭花奶牛,一年之後,這牛不產奶,幾場大雨過後,發現牛身上的花在脫落,原來那花是染上去的,他買的不過是些青牛!這農民哭得呼天搶地,說是要領著老婆孩子自殺。李公言繪聲繪色地講這一切時,大家就感慨著議論說,以後要吃自己種的菜,喝自己釀的酒。他們也明白,這些給食品“美容”的人,對這樣的東西是不聞不碰的。只要不傷害自己的利益,只要有錢可賺,別人的死活似乎都與己無關。他們毫無同情心地議論這些話題時,翁史美竟然有一種快感,她認為這些具有優越感的城裡人食用非天然的造假食品是活該。只是她不想再擴大經營專案,屠宰生豬的收入一直十分穩定,而且他們從未出現過紕漏和麻煩,翁史美可不想因為新的投資而給自己帶來風險。再說了,現在他們人手剛好夠,若是再做其他的,就得再物色人,用不好人,這個已經凝聚的小集體一旦人心渙散,零作坊的末日也許就到了。

陶片(2)

豬的此起彼伏的嚎叫聲有時會吸引成群的烏鴉飛來。它們也許知道有豐美的豬雜碎等待它們食用。翁史美在菜地裡發現了烏鴉,就揀起一些石子撇向空中驅趕它們。想必烏鴉也有臉皮薄的,石子一飛起,有的就離開了零作坊,但更多的還是呱呱呱地叫著不走,看上去就像討債來似的,不得到實惠絕不罷休。於是,王爺只得拿出一些劣質的肉,引領著烏鴉到麥田一側去。這些烏鴉聞到了王爺手上肉的氣味,就離開零作坊,繞著王爺飛。有膽子大的,就俯衝下來,就勢啄一口王爺手上的肉。王爺活了這麼大年紀了,什麼磨難事沒有經歷過,又怎能在意幾隻烏鴉呢!他依然攥著那肉,一直把它們引到很遠的地方,這時太陽已落到地下了,有一些橙黃的流光一條一條地橫在西邊天上。王爺撇下那肉,烏鴉就一哄而上,很快就把它分食盡了。吃畢,它們意猶未盡地繞著王爺盤桓不已,似乎在乞求他再施捨點。可王爺卻毫不理會地點起一支菸,吧嗒吧嗒地抽起來。烏鴉只能悻悻飛走。

天色逐漸昏暗下來之後,翁史美就走出菜地。這時把烏鴉送走了的王爺也從麥田向回走了。翁史美回到屋子洗過沾滿了泥土和植物汁液的手,就點燃兩盞馬燈,提著它們去屠宰間。那馬燈被她左右手各提著一隻,看上去就像兩隻熟透的南瓜,呈琥珀色。翁史美每隔兩三天就要用棉球擦一次燈罩,不然那上面瀰漫著的煤油燃燒後蒙上的黑灰和附著的蠅屎就會使它顯得昏昧、骯髒。她一進屠宰間,那裡立刻就亮了起來。屠夫們汗流浹背地忙著,他們見了翁史美,總要抬頭望她一眼。翁史美不說什麼,只是一直走向屠宰臺,翹起腳來,把馬燈分別掛在廊柱上。那馬燈開始時總要搖晃一番,翁史美就在這搖曳的光線中走出門。有時她在門外碰到遊手好閒的楊水,她就會說:“你來了這麼長時間了,就是學不會宰豬,給他們打打下手也行吧?”楊水總要很無辜地叫道:“我的老闆娘,我一直在幹活,只不過沒有在你的眼皮底下幹活。你要是大地主,還不得把我們這些長工都逼死啊!”楊水與翁史美熟了,與她講話也就沒那麼多的顧忌了。翁史美對楊水也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了,她想他也許是出來躲債的,大不了是犯了什麼罪來避風聲的。而且,楊水和王爺一樣,不離開零作坊一步,他們倆就像最怕感染病毒而離不開無菌室的生物一樣依戀著零作坊。楊水不與外界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