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搖頭,疑惑不已。
方宅門前的丫頭則是欲哭無淚:忠定伯府這十幾匹馬疾馳過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那位姑娘便沒影了!明明方才她還在的,這會兒卻不見了!
這丫頭平時本是個機靈能幹的,這回辦砸了差事,呆了好半天,沒辦法,只好含羞帶怯的回去領罪,“……她先過去的,然後便是許伯爺這一隊人,等許伯爺過去之後,她便不見了。奴婢四處都尋找過,大路、小巷,都看不到她。”
方太太用嚴厲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嚇的她撲通一聲跪下了,連連磕頭,戰戰兢兢。
“快快離了我的眼!”好半晌,才聽到方太太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透著絲絲寒意。
丫頭紅著臉,慌慌張張的退下了。
方太太連連冷笑,“小妹你聽聽,才不過一會兒功夫,她一個姑娘家,蹤影皆無!這樣的姑娘,是不是透著邪性?這樣的姑娘,誰家敢娶?”金太太絞著手中的帕子,有些不大情願的附合著,“是,邪性。”
你管人家邪性不邪性的。兩家定過親,如今你不肯娶,把婚書還了人家,往後再不相干,不就行了?一個姑娘家,這些年來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肯定是不容易。你……你連陸家姑娘這些年來是怎麼過的也不問一聲,就要退婚了,你還管這麼多。
方太太見妹妹這樣,心中更加嫌棄,懶得跟她說話,自己凝神思索起來。阿磐鄉試之前,這件事是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知道的,婚書他貼身放著,珍貴的很,如今也不必跟他要,橫豎這事也不著急,等三個月之後再說。以阿磐的學問,鄉試必中,國朝初立,正是缺人才的時候,到時還怕阿磐沒有好前程,還怕阿磐娶不到貴女麼?阿磐又不傻,若能娶權貴人家的女孩兒為妻,豈有不樂意的。
知子莫若母。
方太太想到今後的錦繡前景,眼中有了笑意。
阿磐,方家今後全靠你了。你一舉得中之後,揀個權貴家的女孩兒成了親,有你的才華,再有岳家的幫扶,還愁不會青雲直上麼?至於陸家那行跡可疑、不知禮數的傲慢丫頭,你還是忘了她吧。
她或許已經清白不在,不值得你惦記,不值得你愛慕。
寬闊舒適的車廂中,無瑕靠在蘭夫人膝上睡著了,睡容恬美可愛。蘭夫人輕輕拍著無瑕,時不時偷眼看陸先生,不知該問些什麼。陸先生沉默許久,柔聲說道:“若有年貌相當之人,今後尚請夫人代我留意。”她聲音小小的,卻很清晰,語氣柔和,卻又堅定,蘭夫人聽在耳中,又驚又喜,又是惱怒,“自然是要為你留意的。只是這方家竟然……”話到嘴邊,恐傷了陸先生的心,生生嚥了回去。
信義不信義的先不說,陸先生這樣的姑娘還不願意娶,沒長眼睛啊。生的美,有學問,有涵養,心地又善良,風度儀態讓人看了就移不開眼睛,為人處世端莊溫和,無可挑剔,這樣的好姑娘,打著燈籠難找。
陸先生淡淡笑了笑,“在方太太眼中,我還活著,便是錯。”
亂世之中,一個青年女子父母去世了,兄長去世了,她一個孤女居然還苟活人世,已經足以令方太太這樣的人憤怒了。這樣的一個孤女還活著,你說她方家是娶呢,還是不娶呢?若娶,方家多了位沒孃家的兒媳婦,給方家添不了任何助力;若不娶,方家難免學上背信棄義的名聲。娶或不娶,都讓方家為難。
如果這孤女在亂世中悽悽慘慘的死去了,留給方家的是一座孤墳,那該多好。哭兩場,流幾滴眼淚,做幾回法事,連帶著給親家也多做幾回法事,積積功德,又得了好名聲,又不用左右為難,又所費不多,真是三全其美。
可惜天公不作美,孤女竟然沒死,方太太怎能不惱。
“那,方……方公子呢?”蘭夫人忍不住問道。
她本想說“方家那小子”,轉念一想,陸先生方才只提到方太太如何,並沒提到其餘的人。那,還是暫且對方家那小子客氣一點好了。
“他,不重要。”陸先生笑了笑,“夫人,如今的婚嫁,還是《周禮》中所定下的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這六禮,六禮之中,大概只有親迎才用得上他吧,前面的五禮,都需男家長輩出面主持方可。”
蘭夫人寬慰的說道:“若他有情,再作打算。說到底,你是跟他過日子的,不是跟別人。若男人有情有意,並不是沒法子可想。”
陸先生微笑搖頭,“六禮必須一步一步來,是為漸,‘不以漸則奔也’。事之漸成,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凡事都要按規矩來,循序漸進,穩穩當當,才會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