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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得他是個容易緊張的人。他把筆拿起來,又放下。這個季節不該冷的,外面還灑滿八月中的驕陽呢。

威則爾回來說:“老西伯知道怎麼回事兒,長官。他說戰爭剛開始時,他在波爾多的一艘美國戰艦上曾見過這種旗。他說那時他還是個孩子,但據他講因為那旗很美,他不自覺地就把它記住了。”

“那是什麼國家呢?”

“美利堅,長官。我自己從未聽過這名字。”

“美利堅?”中尉站起身,在屋裡又轉了一圈說:“他指的是美利堅合眾國。我想起來了,我曾在拉格比研究過羅伯特·伊·李的戰術,當時,他正與那個國家交戰。美利堅合眾國——就是那個研製出原子彈的國家……”

他坐在桌子旁,讓威則爾退下,然後,獨自呆在那古老,鬱悶的王室裡,他要極力想清楚這件事情,奇怪的是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他腦海裡淨是些理不清的矛盾。他伸手拿出一副牌,亮出一手,可他沒真正在玩。他身心的每一部分似乎都在告訴他應該馬上行動。他是個戰士,作為一名戰士,他首先想到的是應該擊退侵略者。而現在,他已經成為一名政治家,他懂得這艘船有可能只想與他們建立某種貿易關係,就像是他們與蘇格蘭所建立的那種關係一樣。

有鑑於他自己在泰晤士河上的取勝經歷,他十分清楚這裡的防衛是多麼薄弱。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修理那些大炮,還有那幾百發重炮彈。除非他傳下命令,否則無論什麼船都無法沿泰晤士河而上。為什麼他心中的戰鬥精神牢牢地佔了上風?

威則爾進來說:“長官,又傳來訊息。這是我剛從瓦平中繼塔收到的。那艘大船在悉爾尼斯,正有一小股人在登陸,登陸艇開得很快,也是馬達驅動的。訊息說和飛機速度一樣快,長官。”

“隨時通知我,”中尉說。

他坐在原來的地方,沒碰毛基送下午茶時給他送來的食物。

威則爾從上面城垛處走下來。這回他拿來了—份書面資訊,這是在上面值班的一個女士交給他的。因為威則爾不會寫字,儘管瓦平還沒把它傳送回來他就能看到宋冢。

致中尉。

經布林克,日光反射電報資訊,發自悉爾尼斯炮連指揮官。

今天下午,美國、紐約號登陸。有船長、二十名海軍陸戰隊士兵,還有三名市民。美國太平洋艦隊的意圖是想要獲准會晤中尉。

中尉從頭至尾把這條訊息看了兩遍。他找不到理由拒絕這一要求,儘管他清楚他是應該拒絕對方的。可是和他們談談又有何妨呢?

“傳令說已獲准了,”中尉說,“等等,傳令給史文朋。無論他現在在何處,讓他到這兒來。威則爾,再等等,讓副官釋出命令。”

威則爾很吃驚,沒有讓命令釋出出去,卻讓所有兵器和衛戍部隊各就各位,他已聽出中尉語調裡的疲憊和善意。別人也許聽不出這些,可威則爾,卻能認清事情的本來面目。他又多呆了一會兒,然後,很不情願地轉過身走了。

中尉又發出一手牌,但也沒真在玩。

鮑爾傑開始在要塞裡亮起了大嗓門,命令被大聲傳了下去。

中尉溜達到窗前,半坐在窗臺架上,朝下望著內城區。

部隊攜帶裝備匆匆從營房裡跑出來。他們配備好武器後,向右看齊,站直了隊。這是步兵偵察連,他們的陣地位於塔山腳下。

一連狙擊手匆匆從血腥之塔的營房裡出來去守衛外城牆和城垛,手上拎著子彈袋和備用的步槍。

吉安的人從他身邊跳到內城牆十二座塔的臺階上的炮位處,吉安一一檢查著他的手下。

信使蹬鞍,蘇格蘭馬嘶鳴。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出了內城區,又迅速開進白伍德塔,穿過護城河,消失在山腳下的石屋旁。

第四旅的偵察連受命保衛白塔,這裡是中尉的營區和辦公室,以及歷代英王的靈柩所在地。偵察連緊緊跟在卡斯戴爾的身後上了樓梯。

八月的斜陽灑在被風颳起的披肩和鋼盔上。軍官們從城裡出來,卡斯戴爾給他們一一分派著特別任務。

中尉從灰牆處抬起眼望著下面藍色的軍裝,望著白伍德塔上偶然飄起的軍旗,它屹立在大門上。旗為緞子白,上面有用金黃色裝飾的中尉標記。這是人民很久以前送給他的禮物,對他們來說,這代表和平、安全和正義。對他們來說,它代表人民寄予他的信任,這和第四旅給他的信賴差不多。他計程車兵、他的人民在過去、現在都沒有對此發生懷疑。他居高臨下地望著下面的泰晤士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