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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孟老爹和月兒一樣,長期營養不良,雖然骨頭架子還算堅|挺,可肉肉較少。寬大的袍子還粘著血跡,灰撲撲的顏色映著更加灰撲撲的臉,怎麼看都是大病初癒的人。

蘇月白見過他沒有刀疤的臉,面目清秀。可如今再看,卻有些猙獰。她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如此醜陋,心底就像破了一個大洞,冷冷地灌著風。她有點委屈,鼻頭髮酸,澀澀地望住孟老爹,鬱悶道:“爹爹,為什麼咱們孟家要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待遇?冥王怎會如此記仇?”

“月兒,你還小,很多事不懂!”孟老爹揉捏著她的發頂心,溫暖修長的指尖刮過頭皮,有些刺癢。

蘇月白咽不下胸腔裡的怨氣,馬上鼓著腮幫子嘟囔:“就是因為不懂才會問爹爹啊!”

“若有朝一日,月兒長大了,開竅了,爹爹定會告訴你……什麼是情深緣淺,相思錯付。”孟老爹是個老實人,對閨女的教育也會循序漸進。在他眼裡蘇月白只有十六歲,從小見過的唯一的正常男人就只有自己的親爹,若要與她談論愛情,還有些過早。

“那爹爹先教我祝舞吧!上次聽寒被我嚇跑了。”蘇月白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轉移了話題。她很少強迫人,也不願意被強迫。每當為難的時候,就會為對方找好臺階。

“月兒聰明,定是一學就會!”孟老爹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誇讚。她的閨女,即使是傻子,也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傻子。這就是親親老爹心,揣在懷裡怕丟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總要小心翼翼才行。

蘇月白的親爹就是如此,雖然話比較少,但每次都會有求必應。普天之下,父親的愛永遠最為厚重。

“月兒先給爹爹燒水洗澡,然後再去做早飯,那個長皇子殿下還在咱家做客呢,不能怠慢!”

“爹爹先去給殿下請安,月兒做飯去吧,洗澡水爹爹自己燒。”孟老爹露了笑,猙獰的臉蠕動著難以察覺的溫柔。

蘇月白點點頭,扭身出了房門。她想著今日孟老爹復活,景樂之應該沒理由賴著不走了。畢竟,他住得那間房是孟老爹的。

可是,當她端著白粥和鹹菜跨過大堂的門檻時,卻聽到孟老爹卑微的語調。

“殿下儘管小住,草民睡柴房就好。”

“那怎麼使得!小王豈能反客為主?”

“無妨,草民身子骨還算硬朗,不礙事的!倒是殿下難得來一趟,我們孟家萬萬不敢怠慢。”

“既然孟先生執意如此,小王便不再推脫了。”

蘇月白聽到這裡,手裡的餐盤抖了抖,不甚愉快地耷拉了腦袋。

還真好意思賴著不走!

她鬱悶地將早飯敦在餐桌上,扭頭道:“爹爹剛剛生了場大病,身體還未痊癒,依月兒的意思,還是讓月兒睡柴房吧!”

對面的兩個人微微一愣,孟老爹的臉青了,猙獰的傷疤也抽搐著。倒是景樂之不動聲色地抿嘴,眉心淺蹙,垂手沉默。

蘇月白的逐客令下得委婉,她天真地跑過去,拽住景樂之的袖管,羞澀地惡意賣萌,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地補充:“殿下,柴房可涼快了……要不月兒陪殿下賞月吧!”

她本來想著但凡景樂之有自知之明,肯定聽出了她的意思。後面的這句不過開個玩笑,用裝傻充愣緩解空氣裡的尷尬。卻不想這廝臉皮極厚,刀槍不入。竟俯頭傾身,摸著蘇月白的額頭,言笑晏晏:“既然月兒姑娘熱情邀約,小王便只好從命了。”

啥?!蘇月白驚駭,眼睛珠子都差點噴出來。她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的順水推舟竟然把自己給推下水了。如此一來,她不是真的要陪景樂之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皇子殿下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眼角眉梢都放著賊光,徹底刺痛了蘇月白的玻璃心。她是個老實人,最討厭假惺惺的渣男。

可是,這次的渣男她惹不起。

“殿下,這怎麼使得?宅子陰氣重,晚上恐有不便,月兒還小,胡亂說得,您可不要當真!”孟老爹急著救場,憋紅了刀疤臉。

他把蘇月白拉到身後,含蓄地瞪了她一眼,又扭頭堆著笑,等著皇子殿下回心轉意。

“有月兒姑娘保護小王,區區陰氣不成問題。”景樂之鐵了心要把蘇月白拉下水,索性狡黠一笑,那雙鳳眼熠熠生輝,生出的大義凜然讓人發憷。

蘇月白徹底戰敗了,懊惱地垂下頭,搓著小腳恨不得甩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早知道皇子殿下反應如此之快,她就不和他玩兒文字遊戲了。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蘇月白狠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