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裡道:“姐你不知道,不鬥便是不合群,難道要同齊家那小子一樣被孤立才好?我們這些人,今日是同學,他日不定就是同年,更或許是同僚,自然要從現在就搞好關係。”
孟瑤覺著他越說越有道理,不禁展眉露了笑容,讀書科考,本來就只是敲門磚,一旦考上了,甚麼文章道理,都要拋之腦後,取而代之的只是為官之道。孟裡口中的齊家小子,大概就是齊家的庶子,齊佩之的親哥哥齊修之罷,他們家如今只是面子好看,裡頭卻窮了,自然沒有錢給他去鬥這鬥那,所以才被孤立罷。
孟瑤想到這裡,突然想起一事來,考進州學唸書的學生。特別是進士科的學生,並非家家都有錢,很多都是出身貧寒,他們哪裡來的錢鬥這鬥那?莫非是孟裡騙她?孟瑤將疑惑的眼神投向孟裡,問了出來。
孟裡笑道:“姐,是你想差了,鬥這些文房用具,並不一定要花費許多錢,那些困頓的學生,可以自己拿木頭雕一個,照樣是獨一無二。為人津津樂道。”
孟瑤全明白了,白他一眼道:“他們大概都覺得這是風雅之事罷?”
孟裡大笑:“正是,正是,只可惜我沒功夫,也沒那手藝,不然也自己做一個得了。”
沒有時間和手藝很好,孟瑤還生怕他玩物喪志呢,她從孟裡的話裡,悟出了些生意經來,待飯畢送走孟裡,便急急忙忙地進到臥房,叫知梅來開箱子。
知梅照著孟瑤的吩咐,自床底拖出一口貼了封條的黑皮大箱,驚訝道:“大少夫人,這可是你出嫁時夫人所贈,說是到了萬不得已窮困潦倒的時候,才能拿出來看的。”
孟瑤不好意思笑道:“我早就看過了,裡頭不過幾張圖紙,快些拿出來,其中有我想要的。”
知梅將信將疑,撕開封條,取鑰匙開箱,箱蓋兒一掀開,裡頭還真是整整齊齊幾摞白紙,上頭畫著圖樣,留白處寫著註釋。她把圖紙都搬出來,放到桌上,孟瑤拔下簪子,將燈挑亮了些,就坐到桌前,一張張翻起來。
“就是這張,我就記得裡頭有一張畫了各式筆船的圖樣。”孟瑤翻著翻著,突然笑起來。知梅湊上前一看,有張紙上,果然畫了幾個長長方方的筆船,但那裡頭設的小格子,怎麼看也不像是擱毛筆的。
孟瑤聽了她的疑惑。將那圖紙細瞧,果然不太像平常的筆船,裡頭的筆擱比一般的短小,還附有幾個方方正正的小槽;有的盒子,還是雙層或三層的,底下的幾層都能跟抽屜似的抽出來;所有的盒子,盒蓋與盒身是相連的,裡側裝有一面小鏡子;盒蓋合口處,還裝有一塊黑色的長形石頭,旁邊注著“吸鐵石”三字;。
孟瑤單手撐著頭,疑惑道:“吸鐵石不就是磁石?這些東西,單獨看我都懂,可合在一起,我就弄不明白了。”
知梅是一樣的看不懂,於是建議道:“反正圖樣是詳細的,不如請一個能幹的匠人來,依葫蘆畫瓢地一樣做一個出來看看?”
孟瑤覺得這主意不錯,卻又猶豫,若是做出來的東西不中用,豈不是白花錢?叫賀濟禮知道,又要嘮叨了。知梅猜出了她心中顧慮,出主意道:“大少夫人,我想做這麼幾個盒子,用不了幾個錢,就拿你的嫁妝錢出來又如何?”
孟瑤道:“大少爺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我的嫁妝錢,被他知道了,一樣要說我。再說了,這些圖樣,夫人囑咐過我不許外傳,就算請匠人,也得請好幾個,讓他們一人做一部分,這樣算下來,成本可不少。再說,請來匠人,安置在哪裡呢?”
知梅笑道:“奴婢說句話,大少夫人可別怪我,照我看,做這盒子的花費,該讓裡少爺出,匠人也直接請到他家去,反正是他嚷嚷著要鬥筆船的。”
妙呀,一來孟裡一心想出奇制勝,不消人叮囑,就一定會保密;二來溫夫人給他留下的家當足夠豐厚,不缺這點子錢;三來匠人去到他家,賀濟禮絕對發現不了。孟瑤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可行,站起身來對知梅笑道:“等賺了錢,分你一份。”
知梅倒不推辭,大大方方道了謝,笑道:“我就曉得大少夫人做這盒子,不單是為裡少爺,你是為了二少夫人,為了賺錢。”
孟瑤一笑,正要接話,忽聞外頭傻姑娘的聲音,便知是賀濟禮回來了,忙同知梅一道把圖紙收起鎖好,再將箱子推回了床下。
剛收拾好,就見賀濟禮一身狼狽地跌撞進來,一問,原來是吃多了酒,又忙著躲避傻姑娘,撞翻了她手中端的醒酒湯。孟瑤忍著笑,幫他把衣裳換了,又聽了他大半夜的嘀咕,方才和衣睡去。
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