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對維克多·亨利的評價就要降低了。他會馬上想起亨利有一個猶太兒媳,為這個兒媳還麻煩過他。而且,帕格甚至還不知道這個材料的可靠性。傑斯特羅也可能正如塔茨伯利所猜測的,是蘇聯內務部派來的,編造一些給美國人看的材料。這個人看來挺誠實,但這證明不了什麼。 在亨利的事業中,他曾經起草過幾十封這樣構思錯誤的信,想解決一些問題,後來都放棄不用。他有一種嚴格的編輯眼光,和一種準確的職業性自衛的敏感。他把信翻過來放在桌上,因為門口有人重重地打門。埃里斯特·塔茨伯利拄著柺杖站在門口,穿了一件棕色的長皮大衣,戴著一頂羔羊皮帽,臉紅紅的,身材顯得更魁偉了。〃謝天謝地你在這裡,老朋友。〃記者瘸著腿走到一張沙發上坐下,伸出他的壞腿,陽光裡是一片灰塵。〃對不起,我這樣闖到你這兒來,但是……喂,你身體好吧?〃 〃噢,不錯,我很好。〃帕格用兩隻手狠狠地擦臉。〃我一夜沒睡,寫了個報告。有什麼事嗎?〃 記者鼓著兩隻眼睛盯著他。〃事情有點難,不過直截了當吧。你和帕米拉是情人嗎?〃 〃什麼!〃帕格感到太突如其來,也太疲勞,以致既不生氣,也不感覺好笑。〃為什麼,不!當然不是。〃 〃唉,太可笑了,我也想你們不是。這就使得事情更彆扭、更難辦了。帕米拉剛才簡單地告訴我,除非你也去,她不想回倫敦。如果你去古比雪夫,她就要跟去,到英國大使館乾點什麼事。唉,這是胡鬧!〃塔茨伯利生起氣來,用柺杖敲著地板。〃首先第一條,外交部不要她去。但是她橫了一條心,你沒法跟她講理。英國皇家空軍中午就起飛,他們給我們倆都留了位置。〃 〃她現在在哪裡?〃 〃哼,她居然到紅場散步去了!你能想得到嗎?你看,行李都不整。維克多,我不是來對你顯示做父親的惱怒,你能體會,對嗎?〃韜基·塔茨伯利顯然氣瘋了,嘴裡滔滔不絕,就連他這個愛說話的人也顯得特殊。〃這使我處在最可笑的位置上。見鬼,我這一輩子對這些小事情完全由著自己的性子去做。如果我跟她講道德觀念,她就會當著我面大笑。但是人之常情又怎樣呢?你是有幸福家庭的人,你不願意她老跟在你後面,對嗎?多難為情!不論怎麼說,臺德·伽拉德怎麼辦?哈,她讓我去告訴他說全吹了!我說我才不給她幹這些事呢,她馬上胡亂寫了一封信塞在我的皮包裡。我對你說,對帕姆,我正處在一個非常夠嗆的時刻。〃 維克多·亨利把一隻手放在眉毛上,雖然心裡甜滋滋的,但還是帶著倦怠的語調說:〃唉,相信我的話,我完全感到意外。〃 〃我知道你會感到意外。我跟她說這是不行的,說得都生氣了,我說你是一個很能剋制的老式人,愛惜自己的榮譽,忠於你的妻子,諸如此類的話。唉,這任性的孩子都同意,說就是因為這個她喜歡你。怎麼說也說不通。維克多,德國兵已大軍壓境,可一個英國女人在莫斯科無目的地轉來轉去,這有多愚蠢,也一定很危險。〃 txt小說上傳分享
《戰爭風雲》第五十六章(6)
〃是呀,是危險。你為什麼不和她一起去古比雪夫,韜基?在俄國的外國新聞記者除了你,都在那列火車上了。〃 〃他們都是白痴。在莫斯科想得到一點訊息已經夠難了。在伏爾加的泥洞裡他們還有什麼屁東西可寫?他們只是喝酒喝得肝硬化,打牌打到眼睛瞎了而已。我的眼睛已經夠壞的了。我要逃跑了。如果俄國佬能守住莫斯科,我再回來,我相信並希望他們能守住,但如果他們不能,一切就算完了。英國就要毫無辦法了,你知道這一點。我們都得貢獻一份力量。這將是一次世界大輪班,你們善於計算時機的羅斯福就將要遭到全世界的武裝反對。〃 維克多·亨利跌跌撞撞跑到黃|色鏡子前面,摸摸他多須的下頜,說:〃我最好跟帕米拉談一談。〃 〃求求你,親愛的夥計,求求你了。快一點!〃 帕格走到外面,地上是新下的雪,陽光燦爛,他聽到了參差不齊的男聲唱著俄國歌曲。在瑪耐茲納雅廣場上,一隊老人和男孩,揹著鎬和鍬,使勁地唱著進行曲,跟在一個軍曹後面走過去。其餘的莫斯科人照常為了各人自己的事在路上跋涉,如往常一樣成群結隊,披著圍巾,但人行道上的行人少多了。帕格想,也許耗子已經都走了,這裡留下的是真正的莫斯科人。 他走到紅場,經過一幅巨大的表明祖國已嚴陣以待的招貼畫,畫上是一個高喊著的身強力壯的婦女揮舞著刺刀和紅旗,還有一些小招貼畫,畫著長了希特勒臉的老鼠、蜘蛛、長蟲被忿怒而漂亮的俄國士兵刺死,或被紅軍的坦克壓死。廣場上空無一人,寬闊的地面鋪了很深的白雪,幾乎沒有一個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