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兮只怕封鬱看見自己的臉,他剛伸手來捏她的下巴,便被她側頭躲了開。
封鬱不急不惱,抱著她像是逗狗兒玩,左一下右一下輕輕來撩她的臉。他修長的手指血痕斑斑,牙印縱橫,她一眼看著竟忘了掙扎,終於讓他扳正了臉。
陽光通明之下,封鬱的瞳仁前所未有的清澈,彷彿只要她一眼便能直看到他的心底去。他望著她笑得滿意,點點頭說道:“還好,臉上的劍傷不深,配些湯藥下去,轉日就能癒合了。你這心性,該說是犟呢還是傻呢,天下千萬女子,哪有一個會用嘴來搶劍?為夫縱是有一千個膽子,也不夠你嚇的,今後可不許幹傻事了!”
懷中的她鶴髮枯槁,封鬱卻視若無睹,絕口不提。只是一面笑話她,一面往摘星樓的上層走去。血痂未及癒合,還交縱在封鬱的額前下頷。可這一刻,他的側臉卻俊朗的不真實。他隨性的笑聲泠泠漱玉,在高閣間來回盪漾,竟勾得她也笑出聲來。
這樣的晌午,太過尋常。而他與她,亦像是尋常的夫妻,一夜繾綣醒來又是歡好良辰。
蓮兮噙淚笑得燦爛,想叫他一聲夫君。可望著陌生的樓層,卻哽咽得吐不出一個字來。封鬱為她描摹了成千畫像,原本懸掛得滿室滿牆,卻在她熟睡的功夫裡,被他一點不剩統統摘了個乾淨。唯恐白牆突兀刺了眼,他又在原位替換了詩詞字墨,精裝細裱,一句句全是你儂我儂的情詩愛辭。只是字跡匆忙,許多比劃連殘墨都未乾透,顯是他臨時新寫的。
過往蓮兮最看不得那些文人墨客搬弄的酸話,見一句便要甩一記白眼,再抖一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才舒爽了。然則這時張望過去,每一字卻都深觸心間。
天不老,情難絕。
這六字是她母上素愛的,曾經特意謄了一副,被蓮兮要了去掛在閨閣之中。那年她不過千歲出頭,懵懵懂懂也並不十分明白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