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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一式碧海流芳,劍氣中循,運至半處,碎為綿綿劍雨,緩緩流瀉向前,好似花氣襲人。

二世百川匯海,劍雨愈密,雖動卻靜,霧凝作水,浩瀚而出滌盪山川。

三式海底撈月,去繁留簡,劍海中永珍合一,凜劍飛走,疾如飛電才可挑得幻月。

四式滄海遺珠,飛劍路竭,猶有後招,橫劍緩息,劍脊流光,猶如明珠相隨……

蓮兮身騰半空,將自幼修習的碧波劍訣一招一式拆解而出,手中鳳走劍嘯,一面高聲闡釋予司霖聽。這一套劍訣她雖早練得爐火純青,卻從未似今日一般醉心其中,亦從未將種種劍式貫連得渾然一體,為取人性命而來。她自舞得劍若狂花,全不理會孟章神君在層疊劍式之下,被鸞鳳傷得千瘡百孔。

四十八式排山倒海,劍氣沉浮,巍巍若山,浩蕩若海,傾洩而出,溯逆而歸,永珍湮滅……

碧波訣四十八式已然舞盡,蓮兮的身體四肢卻像是被魘魔操控在手的傀儡,猶自在空中與鸞鳳一道纏綿舞動,不知疲倦。

直到潭下“啪啪”兩聲拊掌打破靜寂,才將她從混沌中驚醒。

蓮兮恍然才發覺孟章神君早已從空中墜下,這一時正皮開肉綻了無知覺地躺在潭邊草地上。

“蓮兮,休要再舞了,你的神元本不充沛,又有幾分力氣任你如此胡鬧?”

蓮兮眼見封鬱立在一邊,半句話也懶得同他說,急忙回身疾行到司霖身邊。她雖氣喘不定大汗淋漓,卻未將鸞鳳收回掌中,只側蹲著身,拿劍指著封鬱,威嚇道:“你若再上前一步,我連你也一道戳成蜂窩。”

封鬱聽了她的話,竟當真往後退了幾步,只笑不語。

蓮兮舞劍入魔,這時其實也不過是拿最後幾分氣力握著鸞鳳,她正強提神冥,忽覺背後被人靠住,一雙錦繡衣袖輕輕繞腰而走,將她環抱。

她心知是司霖強撐意識而起,才要轉身去扶他,卻聽耳畔司霖低低嘶聲道:“莫要回頭,霖死前人形凋落,不願被兮兒看見猙獰面容。”

蓮兮黯然,左手探向腰間,只覺司霖的十指觸手冰涼。

她心中眼前盡皆一片雪白空明,只能任背上靠著的靈魂一點一滴逝去。

“兮兒可記得,霖曾問你,所謂愛,是何感覺。”

蓮兮茫然地不住點頭。

“霖從未對生命有所留戀,現在卻心中不捨……不想從這裡放開雙手……這可算是對愛,有一絲一毫的體會嗎?”

他從蓮兮掌下抽出一手,撫向她右手中的鸞鳳,細嫩手指擦著劍尖而過,立時血珠迸濺。

蓮兮怔怔望著司霖指上的血花被鸞鳳舔舐殆盡。

耳邊彷彿聽到司霖說道。

“若來世能棲息於此劍,被兮兒執於手中,霖心足矣。”

這一聲朦朧微弱,好似隔夢相聽。

蓮兮還未分清是實是虛,只覺背上一輕。

她回過頭去,再不見司霖小小的面龐和黑底綵線的錦繡衣袍。

潭水之上唯見漫天金色飛羽,紛紛揚揚,透出暖暖微溫。

“既然憑著執著,由羽毛變成有生命的鳥兒,那一定是因為生命存在著特別的意義。”

飛羽在空中飄曳,像極那一夜引著她與司霖邂逅的螢火之光。

蓮兮舉目追隨著一葉飛羽,只見它在潭上左右悠遊許久才終於不捨地落入潭中,溶於波紋之中,消失不見。

她望著潭水上倒映出的點點金黃光芒,這才發現,水面上映出的自己,右耳鬢角彆著一葉赤紅翎毛。

原來,今夜之後,世間再無金翅。

第十七節 執手相辭 我心足矣(3)

蓮兮將赤紅翎毛用指拈下,她還從未撫摸過金翅鳥身上的羽毛,第一次遠遠見著,也不過覺得是半長不短,鴨子似的金黃絨羽罷了。

然而手捧赤翎之時,她才知道原來三千世界中,竟也有如此沉甸甸的一葉鴻毛。

鳥兒身上有正羽、絨羽、纖羽種種作用不一的羽毛,而赤翎卻與各類羽毛形態皆不相同。羽面寬大呈近乎圓形的微橢,羽軸纖長,靠近軸中的羽片顏色鮮紅若血,愈是往外擴散,顏色愈淺,至羽毛外沿終褪作金黃。

將赤翎置於掌間,像是手捧一輪小小的太陽,溫而不燙,好似她與司霖兩人並肩看過的和煦夕陽。

背後傳來封鬱漸近的腳步聲。

蓮兮猝然在潭畔站起,扭過身來,左手捻著赤翎,高高揚起,對著封鬱大聲喝道:“這就是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