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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怪的人。”

蓮兮心中酸澀,默默舉步,卻聽司霖忽然急切道:“不是這邊,霖想去潭水那裡。今夜霖與人在潭畔有約在先。”

蓮兮置若罔聞,執意要往石壁那端行去,懷中司霖卻以僅存勁力掙扎,嘶啞道:“霖與兮兒約定之事,兮兒已忘了?霖懇求你帶我去那裡。”

第十六節 執手相辭 我心足矣(2)

她停下腳步,透過司霖明亮的雙眸又一次看見自己失魂落魄的臉龐,頓了半刻,轉身往林中潭池走去。

他二人離那水潭本已不遠,只行了數百步,便隱約可見潭邊彙集的點點螢光。

蓮兮將司霖平放在他素愛正襟危坐的那一方岩石上。

司霖體虛不能坐起,便只平躺著,拿眼四下望著螢火紛飛,說道:“那一夜,霖追著一隻美麗的的螢蟲在林中奔走,它卻似是有意領著霖走到潭邊……霖一直以為夏夜螢蟲是世間最美之物,原來還有比螢蟲更美的人。”

蓮兮想起那夜隨著螢蟲幽芒來到潭池邊的光景,輕笑了笑,嘆道:“司霖的雙眼也生得極美,澄淨無暇好似這一池潭水。”

她為他將額上凌亂髮絲理好,手指方才離開他的額頭,眼角便掠過一片黑色殘影,一隻蒼白的手探到眼前,直取司霖嵌著赤翎的帽冠右側。

緋光撕天,鸞鳳破空將那隻盜羽之手逼開一邊,隨即劍鋒上挑,赤紅光練在夜色下劃出如花瓣飄散一般隨興的曲線,卻一絲餘贅也無,直向那不速之客的脖頸抹去。

那人也早有準備,上半身立時往後仰,一面飛快自背上抽下青色角弓,拿弓臂堪堪抵去鸞鳳的劍勁,鸞鳳之鋒與弓臂上的雲龍浮雕兩相碰撞,沉重聲響之中,浮雕被淺淺削去了一隻龍角。

執弓之人被鸞鳳密密交錯的劍路逼得避尤不及,只能時不時拿手中角弓左揮右擋。他步步後退間尚且難以躲開鸞鳳罩下的漫天花雨,索性側身一翻,玄黑衣袖一捲,跳開幾步遠,立在潭沿一塊高石上,摸箭在手。

蓮兮見那黑衣短髮的男子引箭上弓,準心直衝潭池另一側躺著的司霖,趕緊飛身移行而去,挽起劍花作勢要擋。

然而箭在弦上,卻久而未發。石上一襲黑色深衣的男子朗聲道:“許久未見,蓮公主別來無恙。”

蓮兮冷哼一聲,道:“我本該想到,冷箭君就是你這傢伙。”

“既是蓮兮你,我也不便得罪,只向你討要赤翎一根,討得了便走。”那人話雖如此,手間箭心卻一絲懈怠也無,仍是直直朝著蓮兮司霖這邊。

“笑話,孟章神君想要就要,想走就走,莫非當本尊是柿子,隨你拿捏?”蓮兮將司霖護在身後,劍色陰冷亦直指石上立著的人。

“近些時候我也時不時見你在樹上養氣調息,今夜只見鸞鳳不見夢龍,莫不是蓮公主尊駕抱恙在身,使不出雙劍來?”孟章神君青黑長鬢被夏風撩動,在空中蒼勁飛卷,他虛一撥絃,想探一探蓮兮的反映。

蓮兮自是不會中招,鸞鳳猶自懸停在月色下,劍脊昏沉,烈氣四溢。

她飛快回眼一瞥司霖,見他已然昏弱,氣息奄奄,卻還以僅存的神識深深望著蓮兮手中之劍。

“蓮公主若是要替那人取下赤翎,就不要再惺惺作態假作好人。這金翅鳥若是扔下鳥蛋死了,你我都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你若不想取,就給我吧,”孟章神君箭心微微上揚,手上蓄力欲發,說道:“我尊師沁洸渴求忘憂多年,你若今日將赤翎給我,日後我旭陽宮上下必當重謝。”

蓮兮正要張嘴回諷,卻聽背後司霖低切嘶啞道:“此劍美若芙蓉,果真深得霖心。”

心中躊躇一整日的猶疑,這一時盡被她猛然放下。

她足下一蹬,黃裙展動,執劍躍向孟章神君。

那廂未曾想到她會主動飛撲過來,倉促出箭,箭梭上依附的神元凌亂,勁力大失,被鸞鳳劍尖一撇便挑去一邊。蓮兮赤劍再一次緊逼他身前臉側,一面手間劍速越行越狂亂,一面囂笑道:“朧赫你問我為何只見鸞鳳不見夢龍,只因今日本公主與人有約在先,要以鸞鳳舞盡我東海四十八式碧波劍訣,你若有膽,不妨試試能接到幾式?”

緋紅殘影拖曳於四面八方,這一遭黑衣之人再難從中找到破隙跳脫而出,只得任憑劍氣罩身,執弓在手疲於應付。

兩人自潭邊巖上飛鬥到空中,鸞鳳應月光之邀,其色愈發赤紅詭媚,在天際舞動猶如鳳凰舒翼振翅,陽炎烈烈,又似仙女散花,伏流天際。劍影殘光,形若有生之物,在空中呼嘯來去,叫人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