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聽到我的回答,臉色起了些變化。顯然他對我的話是不同意的,而且還有些生氣。他又摸出一支菸點燃,壓住情緒對我緩聲道:“你不這麼想,不代表他不會往那個方向去想。人處的位置不一樣,考慮的東西也就不一樣。
王叔抽了口煙,繼續道:“婁厲,我知道那李工頭跟你說了幾次話,不管他跟你說了些什麼,你都不能全信。我告訴你,那李工頭在小區裡能有現在的地位,就代表他腦瓜子比一般人要聰明,絕對不是說他不想當老大,就平白無故做上老大了。你也不要以為今天上午的事,就一定是我們對,李工頭和那劉偉,都是為了一種東西流血,沒有對錯之分。李工頭對我們不錯,我才選擇幫他。現在事情結束了,我們再留在這裡,反倒會讓他覺得我們會鬆動他手中的權力。”
“權力,永遠都是聰明人會爭搶的東西,而且,權力被拿掉,就跟割掉一塊肉一樣痛苦,那個時候,人是什麼招數都會甩出來的,我見得多了。”王叔彈了彈菸灰,語重心長道。
我先是驚訝王叔竟然能說出這麼有水平的話來,又驚歎王叔能考慮到這麼長遠。王叔說了這麼多,我也不好再反駁他的意思。我想了一會兒,便開口道:“行吧,聽你的,等吳林禹傷好了就走。”
雖然我此刻的內心仍然覺得是王叔想多了,李工頭不會是他說的那樣。但在王叔和李工頭之間,我還是更相信王叔一些。
“他那點傷,後天就能走路了。”王叔仰著頭抽菸道,“還有就是,今天開槍的人,我覺得也不會是什麼善茬兒,以後這小區會被吞了都不一定。”
我點頭,閉口不語,仔細在想王叔剛才的話。因為聽王叔這樣一說,我有種被李工頭欺騙的感覺,誰知道他是真喜歡和我談話,還是覺得我比較好騙呢?
相坐無言,一直等到防盜門被開啟。李工頭和周志宏正站在門口。
“今晚記得下一樓來吃飯,全都來!”李工頭喜笑顏開的對我們說。
笑容裡的李工頭,早已鬆開了眉頭。或許一下午的抓耳撓腮,讓他想通了冷槍的來源。當然,這只是玩笑話,就算是邀請福爾摩斯來推理,光憑几顆彈頭,推理到謝頂,都不能猜出是誰開的槍。
王叔看了門口一眼,繼續偏回頭抽菸,沒有理他。
“行。”我對李工頭回答說。
“天黑就來,叫吳林禹也下樓吧。”李工頭補充道,然後轉過身,又走下樓去。
周志宏向李工頭說了句再見,然後提著一包塑膠口袋走進門來。
“真爽。”周志宏抓了抓溼潤的頭髮說,看起來他是剛洗完澡。
“你拿的是啥?”我指了指他提著的口袋。
周志宏拍了拍塑膠口袋,說:“換掉的衣服啊,我建議你們也去洗洗,可舒服啦!”
“是啊,愛洗澡的人兒有蟲吃。”我開玩笑道。
天快黑的時候,段可還沒有回來,於是我們推開臥室的門,準備叫吳林禹下樓吃飯。昏暗的臥室裡,我晃眼一看竟沒有看到吳林禹。再仔細一看,原來他裹著被子睡下了。沾滿血跡的衣服,被他脫下後堆在床頭櫃上。
周志宏踩著床邊脫下的靴子,輕輕搖醒了他。
“兵哥,下樓吃飯了。”周志宏很是體貼的說。
吳林禹彎起脖子,眯起眼睛,看向昏暗光線下的我們。他用睏意十足、軟綿綿的聲音對我們說:“我不去了,我頭痛,你們去吃吧,我自己解決。”
周志宏回頭看了看我們,說:“那我們自己去?”
“嗯,”我和王叔退出了臥室,“你等會兒有什麼事的話,在陽臺吼就行了,反正你嗓門大,我們就在一樓。”
“嗯,好。”吳林禹拖長了音調,應了我一聲。
走進樓道,果然每層樓都是靜悄悄的,看來大家都去了一樓。越往下走,人聲就越清晰,拐出樓道,到達一樓,就看到一扇防盜門大開著,裡邊還開著燈,有不少人影在屋裡晃來晃去。
我們三人對視了一眼,便一起走向屋裡。客廳裡擺著一張很大的圓飯桌,上面放滿了豐富的菜品。李工頭和幾個人正坐在飯桌旁談話,我首先就看到了他。同時,他也看到了我們。李工頭站起來,用力拍了拍手掌,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大聲道:“喲,來了,來了,我們的新朋友來了!”
坐在沙發上和飯桌旁的所有人,被李工頭的掌聲吸引後,就發現了進門處的我們。頓時十來雙眼睛齊刷刷的向我們投來,盯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立即做出笑容狀,回覆給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