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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到穿著富貴點的人家,就蹭過去乞討,若是不給就髒他們衣裳。

與百姓越貧瘠,城下越畸形地繁華,越靠近城門,官道兩旁人眼越多,屋簷幾乎垂到眼前,民居鱗次,魚鹽成市。一高一低的叫賣聲,始終就沒有在耳邊停過,兩邊的攤販都將攤子擺到路肩,五丈寬的官道只剩下一半。

省城的繁華,倒是重新整理了林延潮閩中貧瘠的印象,但是想想也是釋然。

省城是什麼地方,機關辦事衙門的囤積之地。

關關自己說得上的衙門,這城內就有巡撫衙門,布政使司,鎮守中官,總兵府,分巡福寧道,分巡武平道,按察院,都轉運鹽使司,總兵府,此外還不算上府臺衙門,閩縣,侯官縣兩座縣衙門。關關這些衙門裡的官吏,隨員,差役,親屬估計著就要上萬人了吧。

“大人,行行好吧!讓我們進城去,不然我們一家都要餓死了!”

城門口幾千名遭了洪災的流民,想要衝進城去乞食,結果被官兵們亂棒打出了。

這次閩水氾濫,餓死了多少百姓?多少百姓流離失所?閩水上游每日飄下多少浮屍?

見到這一幕,林延潮不由拳頭攥緊,卻被林高著拉過,低聲道了一句:“莫要多看!”

被林高著這一聲,林延潮一醒,自己不過是個孩童罷了,無力改變些什麼,何況眼下他還有一場官司要打。

省城共有七個城門,少天子駐蹕的京城兩個,城門處有甕城重關。抬起頭高大而黑沉沉的城樓子,雄偉聳立。

排隊搜身過了城門洞後,林延潮來到省城城內。城內城外另又是一番風景。省城重地,官府自是要粉飾太平。

城西西湖上的舟舫,絲竹悅耳,透著靡靡之風,城門樓旁是城門廟,香火鼎盛!

城內大小道路委巷縱橫,店鋪宅院以千百計,內河引自洪塘江,經城西西湖,由西門旁的西水關入城,城中河數十曲,縈迴於民居前後。

河道兩旁遍栽榕樹,柳樹。從西門兩側水關進入的敞口船,順著內河直接劃入了城內。翠綠如綢的榕樹下,撐篙的船孃,穿戴著鮮豔的衣裳,從眼前划船而過。

林延潮記得在翻看秀才老爹的藏書裡,曾有一句描寫北宋時省城繁華的詩句,百貨隨潮船入市,千家沽酒戶垂簾。

大伯在侯官縣衙幫閒,對城裡也是門兒清。他向第一次進城的林延潮比劃道:“西門前這條橫貫東西的大路叫西門大街。沿著西門大街一直往東走,過了定遠橋,這是去布政司衙門,府臺衙門,都轉運鹽使司的路。咱們要去的侯官縣衙,在城南通賢坊,烏石山腳下。”

“你放心,到了侯官衙門,就是我的地盤了,到時候我罩著你。”

大伯大言不慚,立即遭來林高著的訓斥:“你幾斤幾兩,你爹我還不知道。就你那幾個狐朋狗友的,能幫得上什麼忙?”

“爹,教訓的是,教訓的是。”

“還不快帶路。”

侯官縣衙衙前街一茶寮內,一名腿腳利索的男子走到正在四方桌上喝茶的謝總甲道:“林家父子三人進城了,正湊著縣衙來呢。”

謝總甲將茶碗放下問道:“是林高著,他家老大,老三?”

“老三沒來,是個小孩。”

“我知道了。”謝總甲想起林延潮,輕輕哼一聲,心底倒有幾分不詳的預感,於是向同桌一名蓄著八字鬍的男子道:“葛狀師,那林家大人我都不怕,就是一個在社學唸書的孩童,不知從哪裡看得幾條朝廷律令,居然說得有點門道,這官司煩請幫我上上心。”

那葛狀師斜瞅了一眼謝總甲一眼道:“一介孩童怕得什麼,我葛某給知縣老爺作刑名師爺時,他還未出生,在省城裡五十兩的狀子也不配我動一下嘴,一百兩的狀子也別想我動一下筆,你五畝嫁妝地加在一起值個幾兩銀子?”

謝總甲被這一番話說得滿臉通紅,他在鄉里高高在上慣了,但到了省城連一個狀師都不把他放在眼底。

不過對方地道的蘇州口音,加上透出給知縣當過幕賓的深厚背景,謝總甲也只敢在心底大罵,仍是低聲下氣地道:“還請葛狀師看著黃書辦的面子上,幫我這一次。”

“知道就好,我不是賣黃書辦的面子,而是看在徐典使的份上,狀子我已給你寫了,憑著這狀子官司就贏了七成,其餘三成你隨即應變吧。”葛狀師開口道。

這也行?謝總甲心底大罵,但還是千恩萬謝地掏出一兩銀子,放在桌上,葛狀師將茶碗一端,竟是官場上端茶送客。

一個訟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