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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可是林延潮在腦子搜刮了一陣,明朝以後的詩詞,他本就沒有記得幾首啊。如人生若只如初見?算了十二三歲小毛孩,懂得什麼男女之愛。北國風光千里冰封?拉倒把,寫完沒幾天,錦衣衛就要請自己喝茶了。

所以林延潮準備放棄這等一鳴驚人的打算,老老實實下功夫,幸虧從現在學起,也不是沒有速成的法子,林延潮先不忙著研墨寫字,而出門走到左齋向林誠義先借了《對類》,《韻詩訓》,《訓蒙駢句》,《笠翁對韻》這幾本書再說。

而林誠義卻告訴他《對類》,《韻詩訓》早都被借走了,而《訓蒙駢句》早已是破舊不堪,只有《笠翁對韻》可以讀。

林延潮心想有《笠翁對韻》也就夠了,拿著書回到書桌上,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地讀了起來。憑著過人的記憶力,費了兩三個時辰,將整本近萬《笠翁對韻》硬生生地背了下來。

換了旁人,誰也不會閒著蛋疼下這功夫,但林延潮卻是可以。

背完後林延潮研墨提筆,《笠翁對韻》裡的駢句韻對已在腦中,再結合以往林誠義講得習對,作詩的記憶,開始作對寫詩,冥思苦想一晚上,勉強作了兩行七言對、一首五言詩,。

寫完一看所幸還看得過去,林延潮又拿出一張棉紙,對著寫好的字,工工整整的譽寫了一遍,這才回到休息。

次日,林延潮又作了一首七言詩補上,而侯忠書也是借鑑林延潮辦法,用《笠翁對韻》作了兩個詩歌。林延潮看了簡直慘不忍睹,幾乎也就與‘大海你全是水,駿馬你四條腿’的水平彷彿。

洪塘社學內,大家努力準備,終於到了大宗師來了一天。

天方大亮,洪塘社學大門齊開。

鄉人們忙著清掃街道,而社學裡也張羅起來,林延潮,侯忠書端水來擦拭門面。

這時候一名戴著東坡帽,穿著緞子衫的男子大步走來朗聲問道:“先生在嗎?”

林延潮認得,此人就是本鄉里長,張豪遠的爹。侯忠書不待見張豪遠,沒有說話。但是林延潮迎上前道:“先生在屋內,張總甲裡面請。”

張總甲正要舉步,林誠義正好邁步而出道:“張總甲,找我嗎?”

張總甲見了林誠義,爽朗哈哈大笑道:“先生,正是巧了,我只是來瞧一眼,聽聞提學大人按臨,水鏡社學那邊都忙得開了,先生社學裡有什麼要幫手的儘管說一聲。”

林誠義笑了笑拱手道:“多謝張總甲,不必勞煩鄉里,我們自己學生就夠了。”

張總甲聽了道:“哪裡,社學的學生,哪個不是我們洪塘鄉的子弟,也不是外人。豪遠在嗎?”

張豪遠拿著掃帚走了出來,見了張總甲低下頭道:“爹,你叫我啥事?”

張總甲拍了下張豪遠的頭道:“你這小子,怎麼弄得一身灰塵,趕緊洗了乾淨,學政老爺,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你不穿得體面一些如何能行?一會兒見了,需好好應對,若是能的學政老爺賞識一二,就是你十世修來的福分。”

說完張總甲就給兒子拍身上的塵土,張豪遠唯唯諾諾地稱是。

張總甲一臉訕笑地對林誠義道:“先生,一會兒大宗師來了,勞煩關照下犬子,感激不盡。”

聽張總甲這麼說,侯忠書暗暗朝林延潮擠眉弄眼,林延潮笑了笑,繼續拿著布擦門。

林誠義似覺得有幾分難為情,但仍是道:“平日多勞張總甲關照,豪遠是我學生,自是一視同仁。”

“林先生,準備得如何了?”

但見一名三十多歲男子,身著錦衣大步而來。見到對方,林誠義與張總甲都不敢怠慢,一併行禮道:“張少爺。”

林延潮本不識這張少爺,但見連里正也是一副卑躬屈膝的討好模樣,不由奇怪。

侯忠書在旁咬耳朵才知,此人名為張享是張經的嫡曾孫,其父也官至太常寺主薄,屬於名副其實的官四代。

林誠義道:“已是準備妥當了。”

張享聽了道:“大宗師,這一次來此,非同小可,決不可出了半分差池,一會若是有學童在大宗師面前失禮,你館師的日子也就當到頭了,明白嗎?”

堂堂一名塾師在學生面前,被人當面訓斥,林誠義倍覺屈辱當下道:“若有此事,張少爺不說,我也自行辭館。”

張享道:“明白就好。”說完拂袖就走。

張享走後,林誠義的臉色很差,張總甲連忙寬慰道:“張少爺,與你開玩笑的,先生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