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難免有些羞澀,他剜了容卿一眼,惱羞成怒道:“滿嘴胡沁,哪裡有半點做姑姑的樣子。”
千月從懷裡掏出帕子,替平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拉她在身旁的竹椅上坐下,問道:“練了這麼會工夫,餓了吧?”
平玖眼瞅著石桌上的油紙包,笑眯眯道:“本來是不餓,但是聞到姑姑帶來的豬心的味兒,肚子裡的饞蟲都出來了。”
“鼻子真靈,真不愧是屬狗的。”容卿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小侍將豬心拿到廚下切好裝盤,又整治了幾個下酒的小菜,三人熱熱鬧鬧的一起用了午膳,容卿一高興,便多飲了幾杯。
飯後平玖打著呵欠回房午睡,容卿則霸佔了千月的躺椅,歪在紫藤花架下打盹。
平玖年前大病一場,險些丟了性命,雖有太醫院的孫院判力挽狂瀾,但一直纏綿病榻幾個月才徹底痊癒,千月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其他的事也無暇顧及,今個算是半年來過的最開心的一日。只是自己剩下的日子已不多了,過一日便少一日,縱是面上裝的不在意,終究是捨不得年幼的玖兒。
他將目光投到眯眼假寐的容卿身上,若是沒有那麼多恩怨是非的話,容卿的確是個好的託孤物件,玖兒跟著她,必定會活的輕鬆快樂,奈何她一心只想著報仇,為達目的不惜出賣身體,甚至豁出性命……同樣身為慕容家的人,不能幫忙也就罷了,又怎能用年幼稚子來阻擋她的腳步呢?
難道真的只能將她送入皇宮?誠如孫院判所言,南沂皇室血脈單薄,倘若能尋回平玖這顆滄海遺珠,不但皇室會頗感欣慰,只怕舉國皆要歡騰。而安玥帝卿冷靜剋制公私分明,也的確是個值得信賴的物件,就算最後容卿事了拂衣去,也不必擔憂他會因此遷怒。
只是他刻意隱瞞平玖身份這麼多年,就是不想讓她牽扯到皇室是非,像其他普通百姓一般,過上平靜安樂的日子,孰料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又兜回了原地,真是可笑之極。
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吧,千月晃了晃腦袋,讓紛亂複雜的想法統統趕走,坐到古琴前,淨了手,焚了香,應容卿的要求,彈起舒緩輕柔的曲子。
容卿原只是閉眼養神,琴音響起的瞬間耳朵便豎了起來,只是聽了片刻後,她睜眼道:“千月,你的心亂了。”
千月再次惱羞成怒,猛的站起來,甩袖扭腰往內室走去,嘴裡哼道:“挑三揀四的,真難伺候,要聽琴,自個彈去,本公子不奉陪了。”
容卿無所謂的笑笑,也沒再躺下,起身來到古琴前坐下,除錯了一下音色,便眯眼撥弄起來,很快如春風般和煦的曲子便在院子裡流淌開來,千月欲上樓梯的腳步頓住,糾結了一會,便甩著帕子走出來,往躺椅上一靠,掐指算道:“千月閣花娘容容,千兩黃金方能聽得一曲,今個賺到了。”
名義上是暫代兵部尚書,實際上不過是掛名的虛銜,底下的武將們緊抱成團嚴防死守,壓根沒將她這個以色侍人的佞臣放在眼裡,容卿也不同她們計較,每日去衙門應個卯,捧著大印蓋幾個章便罷。
至於刑部,諸事盡在掌控之中,左右侍郎錢喜跟丁巧玲皆是聰明睿智之輩,一概政務處理的乾淨漂亮,甚少給自己添堵,即使三五日不踏足,也鬧不出什麼亂子來,讓容卿頗覺欣慰。
能身居高位而又悠閒自在,羨慕嫉妒者大有人在,只是安玥在背後鼎力支援,眾人也只有私下牢騷幾句,沒有人會來觸容卿的黴頭,除了謝丞相。
當然,謝丞相併非對容卿有意見,只是見她整日悠哉,而自己又難覓對手,便隔三差五的給宮裡下帖子,請容卿到丞相府對弈。對弈的過程中,還十分慷慨的為容卿講解為官之道,向來嚴肅寡言的謝丞相竟也有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時候,直聽的容卿頭暈腦脹兩耳轟鳴卻又不好打擊對方的積極性。
容卿覺得自己很冤,雖然她過的的確悠閒自在,可悠閒自在並不代表無事可做,要每日早起上早朝,早朝後陪安玥用早膳,然後去兵部衙門晃一圈,午時回宮陪安玥用午膳,小睡個把時辰後,或者去刑部衙門處理政務或者去貓兒衚衕指導下平玖功夫,之後回宮候平瑜下學後教導她輕功,接著陪安玥用晚膳,晚膳後視安玥心情決定是否床上運動。
況且這只是表面上的,背後她可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要查若干的事情,要尋找若干的東西,還要接洽若干的人,談若干的條件,每一步都極其艱難,且每一步都不能有差錯,經營謀劃了這麼多年,她心潮澎湃難掩激動,卻也只能按捺下來精心等待,只因時機未至,不可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