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寶看到她沒承認,鬆了口氣,涎著臉笑起來:“那那你願不願意來青城山?青城天下幽,有很多特產,比如洞天乳酒啊,貢茶啊白果燉雞,道家泡菜什麼的好吃的多了去了!你要是——”
雪兒臉上微微一紅,白了他一眼,剛想說什麼。船卻忽地一震,彷彿磕到什麼,停了下來。她吃驚地探出頭看了一看,叫道:“哎呀!已經到仙筏橋了!”
他們一路逆流而上,已經到了金溪的盡頭。深山的渡口上空無一人,只有他們一條船橫在碼頭上,船下那些水草緊緊地簇擁著,彷彿纜繩一樣將船固定在水面。
“太好了,比預計快。”簾後傳出一個聲音,白螺站在窗子後,有些疲憊地拂開簾子。
那一瞬雪兒倒吸了一口氣,發現她的面頰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透出一股詭異的青白來——她踮著腳,小心翼翼往簾子後面看了一眼,只看到明風衡躺在榻上,臉色也是一般的青白,然而額心那一抹血色卻是淡了下去,幾乎已經看不見了。
為了壓制他體內的毒性,估計小姐在這兩天一夜裡耗費了極大的靈力。
“小姐,我們下船吧!”她心裡忐忑,連忙想進艙內去收拾行李。然而白螺卻站在簾子後襬了擺手,阻攔了她:“不了,我們先不下船。”
“啊?”雪兒頓住了腳,“不下船?”
“明道長的身體尚未康復,無法行走。我留在這裡照看他,你們兩人分頭去找人來——靈寶去請桐柏宮請鶴峰真人,雪兒,你快去赤城山頂找絳羅和結香,就說”白螺的聲音低下去,側耳在雪兒耳邊說了什麼。
小丫鬟有些愕然,“什麼?那二位估計是不肯的吧?”
“那麼就去偷!”白螺淡淡,“總而言之,一定要拿到!”
“偷?”雪兒看到小姐的臉色,知道不是說笑,愣了一下,“那太危險了吧?那兩個女人的修為都比我厲害,萬一被她們抓住還不被拔光”
“昔日白素貞修煉不過五百年,都能從南極仙翁處盜得仙草,”白螺淡淡出言相激,“我還以為你比她至少多修煉了一百年。”
“別和我提那條蛇!她算啥?”雪兒果然一頓足,“去就去!”
她應了一聲,再不遲疑,忽地向虛空中一躍,雪白的羽翼從肋下舒展,轉瞬恢復了真身。白鸚鵡頭也不回地撲扇著翅膀穿窗而去,只留下靈寶目瞪口呆地看著搖晃的簾子,直到鸚鵡飛得看不見,半晌還是說不出話來。
“她、她也不是人?”小道童口吃般地看著白螺,“是個鸚、鸚鵡?”
白螺微微笑了一笑:“是啊。是一隻還沒許人的鸚鵡。”
靈寶一時間沒有想到這是在打趣他,只是怔怔地看著雪兒飛去的方向,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可是,可是好端端的一個小姑娘,怎麼會忽然變成”
“咳咳快去!”明風衡靠在枕上,斷斷續續地咳嗽著,催促徒兒,“桐柏宮在玉霄峰,你儘快去請鶴峰真人來,就說就說青城純素道友的弟子有難,速速來石樑相見。如果,如果晚了的話”
“是!”靈寶回過神來,不敢再耽誤,跳下船躍上碼頭。他彎下腰,在腳下縛了兩個甲馬,做起了道家的神行法,瞬地便一溜煙跑遠了。
白螺走過去,捲起了船艙的簾子,望了出去。
已經是斜陽西下,紅色的落日掛在山巒上,即將沉沒,將淡紅色的餘輝塗抹了整個天地。仙筏橋不遠處便是著名的石樑,一道飛瀑從十多丈高的石樑上傾瀉而下,水氣迷漫,聲如雷鳴。陽光斜照之下,一道虹霓橫過水麵,時隱時現,宛如通往仙境的橋樑。
然而這樣的光影裡,卻隱隱透出一股說不出的邪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靈寶跳下船時太用力,前艙地上的那個箱子忽然間搖晃了起來——起初只是輕微的晃動,只是隨著船身來去擺動,然而那種搖晃越來越劇烈,到最後整個箱子竟然在地上發出了格格的聲響,左右跳動!
“來不及的。”看著弟子跑遠,忽然間,明風衡嘆了口氣,“只有一個時辰,天就要黑了而玉霄峰來去至少須要半日的時間。”他咳嗽著,苦笑著望著面色蒼白的女子:“你支開他們,只是為了讓他們兩個活命吧?”
白螺沒有否認,只道:“以他們兩個人的修為,留下來也只是拖累。”
頓了頓,她看了明風衡一眼:“你還撐的住麼?”
“至少不拖累你。”明風衡吸了一口氣,握住了那把白虹劍,掙扎著坐起。他身上的傷口原本已經漸漸癒合,然而此刻一動,又汩汩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