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洪掌櫃就安排人手把比賽的臺子搭好了。
眼下他們店的夥計又抬了兩個鐵皮箍的簡易灶臺擱到正中,大鍋坐上去,兩邊各放一張條案,上面擺滿所需食材以及油鹽器具。
季這邊則扯了個橫幅掛在門匾上方。
橫幅上是鐵鉤銀畫的十一個大字“百味杯”第一屆廚藝大比拼。
起這個名,一是為了顯得正式,二嘛自然是季的惡趣味。
不過她自己也沒想到,此後“百味杯”竟然一屆又一屆的辦了下去。
而且從最開始的廚藝大比拼,漸漸演變成了最高規格的廚林爭霸賽,參賽人員也不再侷限於鄴陽本地,外府外縣甚至關北以南的名廚,都以能入食神榜為名。
食神榜當然也是季搞出來的,她還很無恥得想把自己寫在第一個,不過最後還是算了。
那些武俠小說中,凡是有榜的地方就少不了腥風血雨。排第一的人是別想安生了,要面對一個又一個一輪又一輪的挑戰,直至被後起之秀打敗。
季倒不是怕輸,只是不想後半輩子掂著鍋過,多累呀。
所以她深藏功與名,選擇了低調。
但今天,她卻是不得不高調一回了。
這條街上的行人本來就很多,走著走著,看見這邊的動靜,紛紛停下了腳步。
起先還不明就裡,都以為這家新開的店要改成飯館了。
待橫幅拉起才明白過來,竟然是要搞廚藝比拼。
鄴陽的百姓何曾見過這種陣仗,立馬就來了興致!
全聚軒的權掌櫃發現,怎麼街上的人都一窩蜂的往東大街那邊跑?
店裡的夥計出去採買東西,回來時正巧經過東大街,知道是怎麼回事。
“是洪福飯館,他們要和一家新店聯手舉辦什麼廚藝比賽,好多人都跑去看鬧了。”
一聽說是洪福飯館,權掌櫃臉上的輕視不加遮掩。
一個不入流的飯館,也只能搞這些么蛾子來吸引人了。
同一時間,留仙樓的閒掌櫃也是大搖其頭。
靠這些旁門左道,能吸引人一時,卻並非長久之計。
說到底,做這一行菜品才是正道,菜不好吃,花哨再多也白搭。
季氏味業門口的空地上,人越圍越多,其中有一大半是拿著傳單找來的。
巳時至,鞭炮響,比賽正式開始。
洪福飯館的大廚已經就位,季也綁上襻膊、繫上圍裙,走到另一口鍋前站定。
徐來福和洪掌櫃站在臺子正中,“邦”一聲將銅鑼敲響。
“列位,近我店和季氏味業因為一些事爭執不下,不得已才擺了這場擂臺賽,請大家做一下裁判,看看究竟誰廚藝更勝一籌!”
底下一聽,頓時就議論開了。
“看來這季氏味業是真要改行了呀,不然比廚藝做什麼?”
“她家若真要開飯館,這麼門對門的,難怪會槓上。”
“難道誰的廚藝高,誰家就開店,誰輸了,誰家就關門?這也賭太大了吧!”
說是這樣說,周圍的人聽完後,明顯更興奮了。
“那我看季氏味業有點懸。人洪福飯館這邊派的是鎮店大廚,那邊卻是東家親自上陣……你看他們東家那樣子,像是會做菜的嗎?”
也不怪那人這樣說,實在是季看著就不太靠譜。
纖細高挑的條,淺杏色立領對襟琵琶袖上襖,襯的人如花,而灰綠色一片式褶裙,又顯出別樣的嫻靜和沉穩。
小臉跟白瓷似的,眉眼就更沒得說了,連女人看了都捨不得移開視線。
這樣一個人,合該養於深閨秀樓,怎麼看也不像圍著鍋臺轉悠的女人。
而比賽開始後,季的表現也確實沒讓人失望。
大廚那邊菜已經下鍋了,她這邊才剛開始切。不僅速度慢,還差點切到手,臺下離得近的人都替她捏了把冷汗。
菜下鍋時,還被迸出來的油星嚇得倒退一步,引得在場一陣鬨笑。
不過倒沒聽到指責和謾罵聲,反倒是一副包容的心態,全當個樂子看。
季差點想掂起油鍋當鏡子照,心裡邊臭美邊感嘆,果然顏值即正義啊,就算犯蠢別人都覺得是可。
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集中精神繼續做菜。
洪福飯館是一家平價飯館,做的都是尋常百姓的生意,太高階的菜是沒有的。而且他們這次打的就是接地氣的主意,弄得太陽白雪曲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