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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潤也是舞者,是自戀的舞者,沒有觀眾時也牢記著自己的美,每個動作都在跳舞,時時刻刻像面對天下。

一對寂寞的舞者,在各自的舞臺上狂歡。

不過,她瘋狂,代表他一定陪著?

他自如地笑了笑,道:“微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宗政惠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的潮熱漸漸退去,卻依舊道:“不,你明白我的意思。”

“太后。”他淺淺地笑了,“沒有當初,自然也沒有日後,您是南齊皇太后,我是南齊晉國公,當初是,現在是,將來,自然也是。”

宗政惠不語,雙手緊緊抓著欄杆,偏頭看著他,夭夭桃李,灼灼輝光,月明珠潤,側帽風流,其人如玉,公子無雙……世間一切美好的詞語用在他身上,都似不過分,都似還不足,世間一切的春心到了他面前,都似躍動著,都似在等待……也包括曾經少年的她……然而他就是那麼笑著,笑得人心潮一波波湧上來,卻沒有可供休憩的沙灘,最終在那般長長的盤桓之中,等到頭頂一輪冷冷的月色。

她的心,也像那輪月色一般,散發著青幽的寒氣,一寸寸銀輝四射。

“知道哀家在想什麼?”很久之後再開口,她忽然換了語氣,腰背更直了些,“先前哀家說,不捨得以真正身份來探你病,但如果哪天哀家不歡喜,也許就真的來上一回,你可千萬,不要隨便病了。”

“太后願往哪去便往哪去。”容楚還是那副隨意模樣,似乎根本聽不出話語裡的殺氣,“這世上哪有不生病的人,如果太后想微臣生病,微臣總也不生,那也是違旨不是?微臣總不敢讓太后不歡喜的。”

“是嗎?”宗政惠格格地笑起來,“都說晉國公一張巧嘴,當初平野之戰活活罵死五越大軍師,今兒哀家倒確實領教了你顛倒黑白的本事——你當真不敢讓我不歡喜?為什麼哀家覺得,你時時都在試圖讓哀家不歡喜呢?”

“哦?”容楚一點也不惶恐地笑道,“微臣惶恐。”

“聽說。”宗政惠隨手揪下了欄杆上攀附著的一朵紫藤花,“你對我派去侍候你的人很不歡喜,還讓人傳話給哀家,說你不高興。”

“太后日理萬機,還要操勞微臣近身伺候的人這等小事,微臣雖然感激涕零,可身為國家臣子,萬萬不應讓太后分神於此等小事,耽誤朝中那許多大事的批決,微臣不高興,是為天下不高興,為朝政不高興,為太后操勞過度怕損傷鳳體不高興,可不是對太后不高興。”

“你這一連串不高興,聽得哀家腦袋都暈了。”宗政惠用紫藤花抵著嘴唇,眼波盈盈地瞅著他,“你一不高興,連我的人都打了,你要再不高興些,豈不是連我也殺了?再再不高興些,那不連陛下也宰了?”

“太后這話微臣可不敢聽。”容楚肅然道,“王公公態度驕狂,無視禮法,衝撞於我,觸犯宮規。微臣替太后教訓一下他也是應當的。太后怎能將這種微賤之人,與您和陛下比?”

“哦?真的是你打的?為什麼哀家聽說不是呢?”

“太后今兒真是奇怪。”容楚笑吟吟扶著欄杆看她,“剛才不是您說是微臣打的嗎?”

宗政惠不說話了,用紫藤花一點一點蹭著欄杆,花瓣被揉得稀爛,欄杆上也沾染了零落的深色痕跡,像血。

“容楚。”她似乎終於不耐煩了,再開口時語氣肅殺,“哀家這麼多年,從未見你如此袒護一個人——她是誰?”

又是一瞬沉默,在宗政惠以為容楚要否認的時候,他最終淡淡開了口,“你知道,不是嗎?”

“太史闌。”宗政惠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並無喜怒,漠然得像提起一隻螻蟻,“居然敢打傷老王,還敢對她放狠話,當真以為有你容楚撐腰,哀家就不敢動她。”

“敢,當然敢。”容楚笑吟吟地道,“太后娘娘只要下道懿旨,她十萬個腦袋也掉了。”

“你是覺得哀家不能下這道旨去對付一個低賤的民女是吧?”宗政惠冷冷道,“哀家真正想做什麼,誰也不能阻止,哀家讓她死,她敢不死?”

“那當然。”容楚點頭,忽然道,“陛下最近好嗎?”

宗政惠側過臉去,日影從她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擦過,帶出眼下一抹微微的青影,“很好。”

“可吃得香,睡得好?病可好了?陛下至今未上朝,微臣很是擔心。聽說上次重新傳召原先的奶孃進宮,之後據說那奶孃又犯錯被驅逐,如今的新奶孃可好?”

“陛下年紀也不小了,不必再用奶孃夜間陪侍。”宗政惠語氣漠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