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作業都讓唐露露小白代送。我就像把自己罩在保護圈內,用盡一切方法對他避而遠之。
然而我不知該說那是緣分還是冤家路窄,去校長室恰好撞上了陳天瑾。
奶奶不在,少不了和他搭上兩句。沒出幾句,就被陳天瑾攬在懷裡。我極力掙扎,罵他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當初和戴明遠打架也沒這麼拼命。他似乎惱了,三兩下把我制住,按在門邊。我不得動彈,正巧此時我奶奶進了辦公室。
怎料我奶奶和我爸一樣,萬事都遷就著陳天瑾。她進來見到這場景,什麼都不問就認為是我的錯。陳天瑾裝一回老好人替我說話。
出了校長辦公室,他立刻跟出來拉住了我。我用力甩開他,狠狠說道:“虛偽!”
“你就這麼討厭我?”
我冷哼一聲。
“下個月,”他說,“下個月我轉到高三組。”
我別過頭去。
他繼續道:“我不知道你們班數學是誰代課,總之不會是什麼好老師。你如果有不會的儘管來找我。要不然我給你單獨上課。”
“老師您出去上一個小時的課,是一個學生200吧?我陪你做了兩次,一次算多少錢?能上幾節課?”我說得確實太難聽。
他臉都白了,語氣變得特別古怪:“那是教高中生。我給大學生上一堂課一千多。”
我不明白他要表達什麼。
他不急不緩道:“大學一間教室有一百多個座位,平均一人十塊錢。算起來哪怕想要做一次,我也得講好幾十節課,哪有教你來得划算?”
他是空手道黑帶一段,跆拳道黑帶二段。我自然打不過他,我毫不在意道:“喬老師比較划算,是免費的。”
他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對,還有附贈禮品。”
說罷,信步走遠,空留我一人杵在校長室門前。胸前的掛墜冰涼,垂頭看見攥成拳的手在不住顫抖,我舒了口氣,放鬆了手,只覺得一陣痠麻感由指尖襲向心口。
他下個月就要去教高三。最後一堂課,我聽得心不在焉,他教得心不在焉,眾學生也有點心不在焉。
我伏在桌上,寫寫畫畫,什麼都沒有聽見。旁邊唐露露不斷拿手臂撞我,提醒我陳天瑾在看我。我不理她,她倒變本加厲。
我不耐煩道:“幹嘛?”
她蹙眉道:“老師叫你呢,站起來。”
我不情不願站了起來。陳天瑾離我不過十步之遙。他朝我走過來,居高臨下俯視我。我站得七歪八斜,看起來比他矮了不少。
“陳安然,我剛才講了什麼?”他一副要把我秉公處理的神情。
我心裡嗤笑著,不答。
班上靜悄悄的,如果平實有這麼安靜,萬玉花該笑歪嘴了。在同學眼裡我大概是受慣了嬌寵,見老師發火卻還不以為意怡然自得的傻子。
陳天瑾厲聲道:“站直了!”
我勉強挺了挺胸,還是一副搖搖欲墜的身形。
“我不是正式在你們學校任職,不要以為我不敢體罰。”
教室裡面突然議論紛紛。
陳天瑾蹙了蹙眉:“站出去。”這可是陳天瑾第一次發火,我實在榮幸之至。
悠哉悠哉走到門口,聽見他說了聲“安靜”,然後是書本摔在桌上的聲音,緊接著一陣腳步聲跟了出來。我還沒站穩,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著,踉踉蹌蹌走到了樓梯口。我被甩到牆上,脊背撞得生疼。
當老師就是好,可以管教那麼多學生,哪怕是自己錯了,也可以去處罰別人。家族使命是嗎?以後我也當老師。
而眼前這老師簡直是斯文敗類,衣冠禽獸。
可笑的是,禽獸低垂著頭,語氣軟了下來:“以後再對你解釋,好嗎?”
他剛才的師威丟在哪了,這樣低聲下氣的,還是陳天瑾嗎?我判斷得不錯,這人果然虛偽。
我揚起手,狠狠扇過去,卻被他握住手腕。意料之中。
迎面貼上來兩片冰涼的唇,涼得驚心。意料之外。
我的手腕被他緊緊握著,很疼。他另一隻手按住我的左肩,把我抵在牆上動彈不得,尖利的牙齒狠狠咬下來,像是要把我咬碎。齒間滿是腥甜的味道,不過片刻便被攻陷了唇齒。
承自相同的血脈,我們都有很鋒利的牙齒。他的吻越是強勢,雙方越是痛苦。偏偏他丟不開,我也不想他丟開。
眼前蒙上一層霧,依稀看見他忍痛閉上的雙眼,細長的睫毛。真的好痛!